“雷组长,我们真的不能接。没有疫苗,哪怕只有0.1%的感染可能我们也不能接。”民警说,“我们只有在受到足够防护的情况下才会接受半丧尸化人类和地底人的案子, 希望你能理解。”
雷迟放下了电话。王铮坐在办公室一角,正远远看着雷迟。发现雷迟目光移动到自己身上,他立刻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雨衣兜帽。即便在室内,他也没有放下帽子。
思索片刻,雷迟再次联系了派出所的人。
翌日,刑侦科科长接到雷迟报告后,又是长叹又是无奈。
“这不符合程序。”他感觉自己常常要跟雷迟说一样的话,“我们没有接警的权利,所有特殊人类的案件都必须是派出所那边移交,我们才能办理。”
雷迟:“已经立案移交了。”
科长:“混帐!他们就给了张立案通知,这就完事了?那初步的口供和调查走访,都是我们来做?”
雷迟:“我们做也不是不可以。”
科长不停挠头:“可以你个头!一个人口失踪案,我们哪里还能抽出人力去调查?他们这是敷衍塞责!”
雷迟闷不吭声地站着。
“难道就因为当事人里面有一个特殊人类,这案子就属于我们了?这个半丧尸人是吧,他们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啊。他现在报的是父母的失踪案,两个普通人的失踪案!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雷迟立得笔直,一脸平静。
“上个月也是这样。两个哨兵互相辱骂对方,这是家庭矛盾嘛。那个妇女同志去找妇联帮忙,妇联又推到我们这里。我们刑侦科管这个吗?不能因为当事人是特殊人类,就什么事情都推给我们吧!这合理吗?那个妇女同志确实是哨兵,但是这种矛盾和她的哨兵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
科长看了一眼雷迟,见雷迟目光直盯着自己背后墙上那幅“平心静气”的字,就知道这人状似认真听训,实则正在神游太虚。
“……行吧,反正你都接了。”科长狠狠喝了一口茶,烫得他直咧嘴,呸呸吐出口中茶渣,“你接的你们组去查,我可没有多余人手安排给你。”
雷迟总算给了他一个回应:“好。”
“雷迟啊,你怎么总这么乱来。”科长瞪着他,“我太知道你了,你这性子……狼人是不是都这种性格,啊?意见接受,态度照旧?”
雷迟又给一个回应:“是。”
离开科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还能听到科长在身后叨叨“退休吧”“不干了”。
和同事一起前往王铮家,雷迟在车上开始整理昨晚从王铮那里询问到的事情。
王铮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净水器公司担任销售员,两年前在一次走访客户的途中,他被客户家中的半丧尸化人类袭击,就此感染了丧尸病毒。公司拒绝支付赔偿,只给了王铮十万元医疗费用,将他辞退。感染丧尸病毒初期的阻断治疗价格昂贵,十万元很快用完,但王铮最后还是成为了半丧尸化人类。
之后他没有再去找工作,一直和父母共同生活。
三天前,王铮发现父母不在家并且彻夜未归。因父母年事已高,王铮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出门寻找,但并未找到。父母的手机无法拨通,所有王铮能找到的亲朋都说没见过两个老人,也没有接到两个老人的电话。王铮选择报警,最后来到危机办。
“这人住的地方还挺远的。”开车的小刘说,“福兴三村是挺有名的外来务工人员聚居地,他们本地人怎么也住那儿?”
“为了治病,连房子都卖了。”雷迟看着昨夜的笔记说,“而且听他所说,搬家是父母决定的,就是想远离原先王铮活动的区域,免得让王铮伤心。”
“那他跟以前的朋友同事也没了联系?”小刘问。
雷迟想了想:“不清楚,他没说。”
小刘叹了一声:“特殊人类呀……”
“特殊”本来就是一道分界线,是人为设定的鸿沟。雷迟没让自己继续深想,这可不是他能想明白、或者想出结论就能解决的问题。
王铮家住在复兴三村的一个旧小区里,看建筑结构和风格,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雷迟和小刘叩响王铮家的门时,两人都发现门外涂写着不少小字,看字迹和涂写的位置,应该都是孩子的手笔。
“怪物”“去死”,等等。
墙面有明显的涂抹粉刷痕迹,但字迹全是新写的。仿佛是屋主一开始还极力阻止这些话出现,后来渐渐也没有理会的心力了。楼道还算干净,因此更显得王铮这一家突兀。
王铮开门把雷迟和小刘请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立刻开始打量这个屋子。两室一厅,大约七十平,整理得十分整洁,杂物虽然比较多,但摆放得很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