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吼完,他紧捏着一块不起眼的玉佩,眼中含泪,哽咽道:「成元,你来接我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你十多年,再也等不下去了,快接我走,我想要在另一个世界与你再次的赏花品酒、醉卧你的胸怀……」

他还没泣诉完,那玉佩就被魔傲给夺去,他气得七窍生烟。他连想平静的跟死去的情人一起走也不行吗?为什么要阻止他?

「你、你把东西还来,这是他唯一送给我的东西……哇!那是什么?」

他正愤怒的说着,忽然那玉佩从国师手里滑下,一路自行滚出门口,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他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月季弯了身,瞧着那行动俐落的玉佩,哎了一声轻叫,显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魔傲皮笑肉不笑,用静平郡王是蠢蛋的表情看着他,只差没说他是个白痴。

「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那玉佩被我下了咒,正要物归原主,跟着玉佩就知道你那个成元现在究竟在哪里。」

静平郡王捂着胸口,仿佛快要承受不住这喜讯,「他没死?他真的没死?还能知晓他在哪里?」

像吃了灵丹妙药,他不再病恹恹的,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那玉佩就像有人操纵般,一路滚着,更像有人一路踢着,非得到达目的地不可。

从静平郡王府前滚到大街,再滚进小巷,然后滚进淫声浪语的烟花巷,这种地方哪是郡王跟国师这等人该来的。

高明跟在后头,脸色越来越白。若那人真的在这种地方,这、这不就毁了主子心中完美情人的形象吗?

而静平郡王灰白的脸色在见了周围的荒淫景象变成铁青,最后那玉佩滚进一家怡红院,直往一个人脚边而去,然后停在那人脚边后就再也不动了。

只见那人头发半白,已喝得十分醉,眼茫嘴歪,酒色掏空身子似的散发一股腐臭气,两颗门牙疑似因打斗被打断,撑个肥软的肚腩,捡起那块玉,眼睛一亮,急忙擦个干净。「这块破玉拿去当铺应该能当点银子,到时就能找个红牌来伺候。」

他嘻嘻直笑,笑声十分恶心,静平郡王站在他面前,再也止不住发颤的身躯。这个丑到不行的男人究竟是谁?

他不可能是成元吧,因为他竟连自己送过他的玉佩都不记得。

他犹记得当年,成元拿这块不值钱的玉佩送他时,羞惭地说自己无银少产,只送得起这样的礼物,他满怀欣喜的收下了,然后回送的是价值千金的玉如意,还有请一流师傅做的轻暖衣物,担忧他身无长物,还在衣物里塞了无数金银,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奉上。

「成元吗?」

「成元?」那男人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随即像想起来,满嘴酒气的喔了一声,「那是我十多年前混市井时的名字,那李家寡妇既俏又辣,张家嫂子也是风骚入骨,而我年轻英俊,攒钱多容易,那郡王府的公子被我甜言蜜语一哄,别说身子,就连金银财宝都献出来,那一票吃得我身形走样,再也没那么容易骗到人了,是说,那些养在府里、不谙世事的公子还真是大肥羊呀。」

静平郡王身子簌簌抖着,脸色甚至比刚才躺在病床上还要灰白,高明差点以为自家主子会在这里暴毙断气。

魔傲一点也不同情,反倒还哈哈大笑,语带讽刺。「这人这么丑,你还念念不忘,脑袋有毛病呀,竟还说要他带你一起走,要我,死也不会跟这种废物走的。」

阿狼直爽,也不懂替人留点面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静平郡王的脸转瞬间已经变成通红,他愤怒的一脚踢倒桌椅,另一脚踩碎那块破玉,吼叫着一路冲回郡王府。

那声音之刺耳、语调之气愤,神情之激动,像个疯人般。

高明哭道:「我是叫你来救我主子,不是叫你来逼他死的。国师,你太过分了。」

「我有什么过分,明明就是你主子……主子是个白痴,怪不得你也是,竟以为我跟阿狼……哈哈哈——我释怀了,白痴主仆,原来如此,唉,主子眼光差,怪不得奴才也不如何,哈,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

高明气得跺脚,旋即追着一路嚎叫的主子而去。

月季看他志得意满、拍手叫好,含笑问:「既然成元还活着,那到底是谁在喊冤?」

咦?这又问倒魔傲,他眨着眼睛。

阿狼也这才想起,静平郡王府总管上门的来意。

如今已证实冤魂不是在妓院里过着放荡生活的成元,那——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