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知多久, 迟筵意识变得有些清醒,朦胧中感觉到屋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熄灭了,漆黑一片,而那个东西就面对面地拥着自己。
他潜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跑。他太困了,黑沉的梦境带着钩子一直拉着他沉沉下坠,让他挣扎不动……冥冥中他更知道,自己跑不掉, 跑到哪里也一样。
而那个东西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不过拥抱着他, 偶尔落下一两个吻。
迟筵清醒的那几分意识怕得厉害,身体却极乏,使不出一丝力气。极其矛盾的是他竟然就在这恐惧之中, 在那东西的怀抱之中渐渐安稳地继续睡了过去——香甜无梦,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表弟上楼来敲门叫门。
这之后迟筵便没有再去过表叔家,那一晚的记忆和感觉却始终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本能地对去表叔家感到恐惧。
幸好本科四年里都平安无事,他才又逐渐坚定了唯物主义信念,潜意识里安慰暗示自己那不过是一个带着灵异恐怖色彩的春梦。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太记得那几晚诡异的经历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仅仅是梦了。
然而就在他已经快要淡忘那个夏天的事情时,如今他再一次见到了那种东西——在表叔家时还只是感受到那个东西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地欺负自己,在学校这两次却是实实在在看见了那些东西的可怖样子。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迟筵自是又害怕得不敢去拜访表叔一家了。
晚上回到寝室后迟筵随意地向叶迎之讲了自己导师要外出开学术会议的事,没想到叶迎之倒很听到心里去,头也没回看似很平淡地提议道:“你导师既然不在近期应该都不会找你,你最近总说看见那种东西有可能是听见最近几起凶案消息后下意识给了自己的心理暗示从而产生幻觉。要不要跟我回我家住两天?换个环境可能会好一些。”
迟筵想了想,觉得室友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犹豫不决:“会不会给你家里添麻烦?”虽然是室友,但说起来他们认识还不到半年,贸然上人家里借住还是会不好意思。
叶迎之温和道:“没关系的,反正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迟筵“啊”了一声:“那其他人呢?不住在这里?”
叶迎之点了点头:“……嗯,他们在国外。”
第二天迟筵就同叶迎之一同踏上去他家的路程。坐在车里迟筵只觉得越是向前行驶、越是接近叶迎之家,周围的景色越熟悉,忍不住出声道:“迎之,你家住这面?”
叶迎之轻轻应道:“怎么了?”
迟筵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我表叔家也住这面,看着很眼熟。”
叶迎之笑了:“真巧,顺路带你去你表叔家坐坐?”
迟筵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去打扰他们了。”
叶迎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在笑,春风满面的样子,似乎很是得意。
迟筵很少见他这样肆意地笑,自觉不是自己惹他笑的,也没去打扰,只是坐在一旁偷偷看着,觉得他笑起来还真好看。
到叶迎之家家门下车后迟筵才反应过来,按照现在的说法,叶迎之他家和自己表叔家简直能算作一个小区。不过那个年代的建筑还没有小区的说法,房价不像现在一样疯狂,房与房之间挨得也不是很近。
a市的西北方向是山,到这里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地势起伏,叶迎之家比表叔家还要靠上许多,是处于这一片建筑的最顶端,站在门前几乎能看到下面的那一栋栋房子罗列分布。
叶迎之家同样分为三层,却比表叔家大接近一倍,叶迎之带他参观了一遍,指着二楼一间卧室道:“这是我的房间,你想住哪间随便挑就可以。”
不过出来的时候就又顺手指着自己隔壁的房间道:“住这里可以吗?”
迟筵当然没有异议。
整个房子很大,却显得空空荡荡的,迟筵忍不住问道:“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叶迎之“嗯”了一声,补充道:“这房子也不算是我的,因为一些原因房主人正好借给我住而已。”
安定下来后两人又一起开车去附近超市买了菜,迟筵早知道叶迎之厨艺很好,偶尔给他带回寝室的包子、卤味等食物都很好吃,起初他还很讶异,至今已经不会惊讶,只坐在餐厅里老老实实垂涎三尺地等着,越发感到和叶迎之回他家真是一个幸福的决定。
叶迎之指给他的那间客房没有自带浴室,晚上迟筵借用叶迎之房间里的浴室洗过澡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床松松软软的,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香,和叶迎之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客房不常有人住,叶迎之方才是把自己的干净床上用品换到了这屋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