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深刻些, 她是个讨人喜欢的聪明女孩。
——很长一段时间里,何安烛都是这么觉得的。
联系他的,是白玛的堂姐,也是他高中时的同级生梅朵措姆。
他和梅朵措姆并不熟。高一同班过,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有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时,女生穿着少数民族服装上去唱了一首《卓玛》。以至于他一度以为她就叫卓玛。
机票已经买好了。其实硬要说,白玛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客气。吃饭买单,交通费用,纪念礼物,她都计算得很清楚,绝不多占一分便宜。好像始终把他当外人,又仿佛随时准备从他身边逃走。
他踏出门外,拎着垃圾袋,脚上也套着拖鞋。
门外站着正在犹豫要不要按门铃的女性。
何安烛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
原来卓玛长成这个样子。
原来有的人,要看到了才会发现,自己不记得了。
梅朵措姆和何安烛沿河散步,多多少少也寒暄几句。
类似于哪个同学结婚了,工作单位怎么样,到最后,梅朵措姆说:“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们家都没太把这当回事,所以没跟你提过,对不起。”
何安烛停下了脚步。
他默默地望着她。
“我妹妹,这里,”梅朵措姆轻轻抚上太阳穴,透过柔软的皮肉,直达的,是那广阔而又狭窄的器官,“和普通人不一样。”
时而精力旺盛到濒临崩溃,时而枯竭衰败到绝望透顶。上一秒激剧沸腾,下一秒飞速堕落,她在跌宕起伏的视野里坐着永不停止的过山车,全世界五彩斑斓,却又只剩下单调到无以复加的三原色。
她是无限焚烧的流星,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不可逆转地自求毁灭。
“其实两种状态都很危险,不能用‘好’或者‘坏’来概括。”梅朵措姆说,“就算是‘好’,一不注意也会因为太高兴翻过桥护栏。另外,不是抑郁症。抑郁症比较普遍,可能有的人会误会,但她对抑郁症患者观点还挺过激的。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觉得她就是有点任性。其实除了我、她妈妈,还有一个一起去看病的朋友[]以外,没有别人知道。希望你别见怪——”
何安烛苦笑:“我是不会见怪。”
但他妈妈就不一定了。
估计连“瑕疵货”这种难听话都说得出来。
其实,他和白玛联络得并不多。
她不是粘人的类型,他也不怎么上心,导致在微博看到她时还吓了一跳。
白玛那张死气沉沉的侧脸出现在营销号里。
多半在编辑后打上马赛克,可信息时代,哪里有什么隐私。更何况,标题还跟惹眼的“乔奇真”相关。
圈外女友,兄弟姐妹,就连见义勇为这种说法都占了一席之地,可见外界关注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公司竟然还只做出模棱两可的回应:“私人问题,必要时会向大家说明。感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