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有什么好像正在从身上剥落,消失,化为灰烬。她无法阻止,只能静静地体会着这种足以令人发疯的失去感。
然而,不能停滞不前。
白玛朝前走,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艰难。
她走得筋疲力竭,直到迈入室内时,终于,一切都烟消云散。她一无所有了。她一无所有了。白玛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掩住脸,呜咽声沿着指缝一点一滴漏下。她再也爬不起来。
漆黑一片。
狭窄的房间被乌云填满,白玛静静地摸索出手机。光打在脸上,指尖拂过屏幕,消息栏一条一条被她忽略过去。
她点开和胡笛的对话界面。
“我受够了”。
删掉。
“我不行了”。删掉。
“你讨厌我吗”。
删掉。
最后,远在上海,正在处理自己手头工作的胡笛收到这样一条消息。白玛说:“帮我请下假。”
明明身处不同城市,做着不同工作,已经高中毕业好几年了。
胡笛回复说:“好啊。你又不好了吗?”
白玛说:“嗯。”
胡笛当即骂骂咧咧起来:“我就说!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消停了!是因为何安烛吧?我是不是也有责任,当时我们突然就跑来找你,都是你堂姐……对不起啊,玛,我就是随便乱讲的……”
白玛一声不吭。
她什么都没说。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僵硬、发酸,可是她并没有察觉,只是目视着前方,尽管那里一无所有。
布满文字的电脑屏幕也暗下去。
写是为了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泽仁普措并不希望白玛成为作家。
写作太艰难了。之前让她写,不过是想培养个爱好,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越写越着迷,从早到晚,课堂课间,就像别的同龄人沉迷游戏或者网络小说一样,疯狂到令人发指。
进入中学,成绩无法像以前一样保持顶尖。顾虑到将来的考学,泽仁普措开始限制白玛写作。
回家后会被检查书包,每一个练习本都翻开来盘查,偶尔白玛会写在考试草稿纸上,又或者绘本杂志的空隙里。被发现就只有没收。白玛低着头。
如此一来,写东西的频率的确大幅下降。
她越来越不合群了。
初中二年级,幼稚而不懂事的时期,有不少崇尚颓废文化的少男少女以割腕彰显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