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之下,有个男人在最高处凭栏而望,随着马车的疾行,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极度的阴暗和孤冷的宅子成了他的背景,晴朗夜空下的满天星光笼罩在他的头顶,令他看起来那么寂寞。
人皆有家,就算她,也被姐姐捡了回去。似乎唯有他,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陪伴。
不知怎么,琉璃忽然有些心疼和怜惜的感觉。她第一次觉得,或者,他们是同一种人,所求也不过是身边不空寂而已。而当别人把那唯一的幸福都夺去,也只有拿出命来,拼杀个天翻地覆,永不回头!
“琉璃,不要掀车帘,会伤风。”水石乔赶着车,却留意到琉璃的举动。
琉璃哦了声,顺从的放下帘子,隔绝开与外界相联的一切。
马车,行得又快又稳。萧羽站在窗边,直到黑暗吞没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
“早知道刚才就吃掉了。”他喃喃自语,有些懊恼和后悔,“你成了我的人,还会跟别的男人跑吗?”
他自嘲的笑笑,慢慢退到床边,把凌乱在地上的衣服捡起,随意扔到柜子里,之后就又开始自斟自饮。他倚在床柱子上,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极力掩饰着脸上的苦涩之意。因为周遭太过安静,当有马蹄声远远传来时,他立即就听到了。
“这次该是九郎了。”他自言自语。
果然,这次是萧真。
“你怎么回事?”萧真熟门熟路的找到萧羽的房间,见门虚掩着,连忙闯进来,关切地问。
“哦,是九郎。”萧羽眯着醉眼,认出了来人,还假装纳闷,“我怎么了?”这次,他真的微熏。难道,酒入情肠?
“没事就好。”萧真舒了口气,“我听人说起你酩酊大醉,一个人驾着马车跑到城外来,一路摇摇晃晃,危险之极,就赶过来看看。”说着望望四周,又皱眉,“大年下的,你何苦为躲清静,自己跑来这里。到底也是千金之躯,身边不带侍卫或者暗卫就很可以了,居然连车夫也没有。对了,你的马车呢?在外面没瞧见。”、“谁说我一个人?”萧羽眨眨眼,“正经有个美人陪着来这儿呢。你不懂,温香软玉,良宵千金,身边带着人就不得趣儿了。”
萧真没说话,只望了望倒了的屏风和凌乱的屋里。明明,这里才经过打斗的。他一进屋就看到了,不过十一哥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儿,他就没开口问。十一哥武功很高,但向来是任意妄为,身为兄弟的,他当然会担心。
萧羽似乎明白萧真那目光的含义,漫不经心的笑道,“哪想到是美人计啊,我的力气全用在刀剑上了,正经事倒没做成。”他那意思,床上那点事才是正经的。而马车,自然是使美人计失败的人赶走了呗。
第十九章 谢天谢地
“是谁?”萧真皱眉。
“重要吗?”萧羽仍然是无所谓的样子,“世上害人事,无非因为财势二字。我这种大金主,眼红的人多了去了,遭的恨也多了去了。若真计较,我就别活着了,日日里累死。”
“那你也不能这样随意。”萧真劝得苦口婆心,“今次是不同,若再有下次呢?若对方计划周密呢?带的能人多呢?”他是真相信了萧羽的说辞,因为想不出十一哥有什么理由撒谎。而且十一哥这个人向来荒唐,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不奇怪的。
“好吧,就听九弟的,以后多带人保护。”萧羽把酒壶倒过来,已经一滴不剩。
之后,他状似随意的问,“天这么晚,城门早关了,谁告诉你看到我了?”
萧真皱了皱,显得有些着恼,“大过年的也不消停,明山以西的地界儿,从初一就钻子一伙儿飞贼,还扬言到宫中盗宝。父皇虽然不信,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私下派了人去查看。结果那暗卫今天回来晚了,偏巧撞见城外似乎有动静,就在桃花潭附近,还看到你路过。他进不了城,用飞箭通知城楼上的人。守卫不敢怠慢,立即又送了信儿到宫里。正好母妃叫我去金云宫,我恰巧半路里知道了,怕那些飞贼狗急跳墙,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特地找父皇要了出城的令牌赶过来瞧瞧。你没事就好,但那些飞贼忒也可恶!”
萧羽似乎醉意渐深,嘴里嗯着,眼睛却似睁不开了。其实,他是要掩盖眼中的冷芒。想那崔淑妃就为了这样一条毒计,却布置得这样周密,连飞贼都弄出来了。这样,琉璃和温凝之遇袭就顺理成章了。至于为什么飞贼劫持了琉璃,自己没享用,却扔到他的床上。解释可多呢。
比如,飞贼自己不吃,可是喜欢折辱嫁祸于人。又比如,飞贼与漕帮或者宁安侯府往日有仇,此次故意针对琉璃,好坏她的名声,反正桃花潭不是好地方,又正巧在左近。再比如,飞贼就是脑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