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门口传来轻叩声时,两人也都并不诧异,【总算来了】。
“g。”傅展去应了门,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没有说话,身子一让,让进了一个人来:施密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小仪器,正生涩地摆弄着,向着各处做扫描的动作,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熟悉这东西的操作。
自从他拿出这玩意儿,傅展的眼睛就放了光,他默不作声地旁观一会,终于忍不住一把夺了下来,用比施密特娴熟数倍的效率,一边扫着天花板和地板,一边说,“谢谢你的服务,晚安。”
施密特之前应该从未出过外勤,所以动作笨拙,但他人并不愚笨,稍微反应了一会儿,他捏着鼻子暗藏兴奋地说了一句,“晚安先生。”
李竺关上门,“喝完牛奶就去睡吧。”
这出戏是有必要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仪器,但在屏幕上已经闪烁出了两个圆点,包厢果然已经不干净了。
傅展拉开床头柜,拿出应急灯照了一下,然后粘出了一个直径不超过两厘米的金属小圆片,他在洗手台下找到另一个,施密特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沉甸甸的像是铅做的,窃听器被扔了进去,傅展拧了几个旋钮,房间里便充满了海浪一样的沙沙声——多数是为了防范漏网之鱼的白噪音干扰。
“你们还真能弄到些好东西。”他拿着这个小仪器上下抛了抛,喜爱地说,“这个,和那个药,丝路弄来的吧?”
“丝路已经是过去式了,”谈到网络,从刚才起就只能看着傅展秀翻天的施密特终于有了自信,“但深网总是在的,只要有需求,它就不会死。”
“斩下一首,重生二足,九头蛇啊。”傅展把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并没有还给施密特的意思,李竺看着有点想笑:连她都玩不过傅展,施密特这种小宅上来还不是送菜?
但,和他们这些一穷二白的流浪者不同,施密特背后是有靠山的,他虽然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玩意,但却并没有索要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过问余下药水的下落。李竺和傅展交换了个眼神:他的行李箱里说不定还有不少类似的好东西。
“你也看漫画?”施密特的眼神亮了一下,像是因找到同道中人而惊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这也说不准,cu以后,这圈子就不再纯洁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李竺啼笑皆非,美漫宅男和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让她有种超现实的荒谬感,就像是傅展对网络热梗如数家珍一样违和,(虽然他并不老,但她总有种他不屑于这些打屁的感觉),“你们组织就是这样派你出来的吗,在这样的良夜里,和我们谈美漫?——奉劝你一句,不要掺和到自己不会玩的游戏里,你的运气非常好,才能活到现在。否则——”
想到施密特如果自己尝试下药,可能会遭受到的对待,她的嘴角抽了一下,“你不会想知道jas是怎么死的。”
施密特被她说得有些窘迫,当然也无可反驳,他讷讷地说,“我不是被派出来的——我是离得最近的成员,我们没有别的人了。”
“那你也不该出来,你们没别人了,但命只有一次。”李竺不客气地说。傅展没说话,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
“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这个生性容易发窘的男人屡次在她面前进退失措,他的笨拙反而成为保护色,恐怕就连雷顿那边的人都没怀疑他的身份,但这一刻,他却自然地接过了李竺的话头,随随便便地说,“有些东西是值得你去死的,至少是值得你冒这个风险。”
这让两个很世俗的人都滞了一下,无言以对,只能又交换了个眼神,傅展用中文轻轻嘀咕了一句,‘狂信徒……’。施密特倒是找到了节奏,他断断续续地说,“是的,我非常不擅长……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能做什么,但,如果我不来,东西可能就真的被送到视野之外了,我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总是比不来多点机会。”
对这种有献祭精神的人,你没什么好讲的,李竺和傅展都没吭声,施密特自嘲地一笑,“好吧,我得承认,我也没想到你们真的会上车,我们截获到他们的情报,头一天特洛伊他们刚损失了一个人手,我们都以为你们会直接去希腊,在候车室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得承认我确实非常的吃惊。”
“怎么找到我们的,黑进了银行?”
“嗯,这并不难,对他们来说更简单,银行总是欺软怕硬,你们这样的身份,他们可以直接索要刷卡记录。”施密特用告诫般的语气说,“在现在这个时代,你的安全远远比你想得更脆弱,我们……他们能办到的事,会比你想得更多、更可怕,机器知道所有事,这就是问题所在——人们总是忘记,机器背后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