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这几句话听在林明月耳朵里,简直就跟仙乐一般,“哪个贾姨?哪家府上的?你赶紧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了,我把你接出去,接到我们府上去住好不好?”
林明月兴奋的信口开河乱许愿,春糙想拦,刚揪住林明月的衣袖,林明月这几句已经说完了。
玉姐儿眼睛一亮,急忙答道:“我是韩府认识的,还是六姨把她带过来的,她说她家在南边,说是看了金明池演礼就回南去了。”
“韩府?是韩六娘带她认识你的?我就说!韩家是害人不成反害已!我知道了!你先歇下,回头我就来接你!”
林明月一阵风跑了,没回家,直奔靖海王府去了。
林明月冲进靖海王府,还没见到端木守志,先被过来捉她回去的老嬷嬷逮住了。
大约是江老夫人发了狠话,两个嬷嬷按了林明月就往外走,全然不理会林明月的请求和保证。春糙早就被捆绑上了,林明月急眼了,被两个嬷嬷拖架着一边挣扎,一边扭着头大叫:“表哥!表哥你快出来!我查出来了!不是明玉!是韩家,是韩家自己,有叫姓贾的,玉姐儿叫她贾姨,姓贾的就在韩家,表哥!你出来啊!”
林明月一路跳一路叫,直到被塞进马车。
入夜的端木府,比白天更加阴森破败。
玉姐儿倒没再哭,梳洗干净,穿着件夹袄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望着窗外昏暗的红灯笼发呆,明月姑姑说明天就来接她,她不喜欢宁海侯府……
灯笼下垂的流苏猛的晃了晃,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靠到上房门上,停了片刻,黑影动了动,抬手要去推门,没等他手碰到门上,廊下突然垂下一个人,一掌砍在黑影脖子上,身随掌落,在黑影倒在地上前,一把捞起扛在肩上,往后退了几步,闪过月亮门不见了。
猫耳胡同那间小院里,白水正襟踞坐在扶手椅上,冷脸看着两个护卫将刚才玉姐儿门口那个黑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查。
“回水爷,什么也没有。”两个护卫看动作都是常干这事的熟手,一会儿功夫就搜的彻彻底底禀道。
“扎个大字押起来,这是个死士,不能死了。”白水吩咐一句,站起来往外走了。
人已经捉到,就不用再把大娘子放在那个宅子里了,一个小姑娘也是可怜……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老话从来就没说错过。
李思浅的船虽说走的不快,却早发晚歇,若没风就雇上几十个纤夫,这脚程其实一点也不慢,连走了七八天,这天午后,船泊进处大码头,邹嬷嬷出来吩咐歇半天,明天一早再启程。
余七一身船夫打扮,又喊了几个壮实的船工,下了船,往各处采买。
直卖了大半天,几个船工一个接一个押着大筐的东西回来,最后,余七才怀里抱着一大包,带着个挑夫回来。
上了船,余七大声指挥挑夫将东西交给船上的厨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一大包东西进了船舱,在桌上摊开,原来是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精致的蜜饯。
余七从中间挑了包递给邹嬷嬷,“嬷嬷,这是奶奶点明要的糖渍青梅,好不容易才买到。”邹嬷嬷忙接过,象抱婴孩一般抱进了内舱。
第361章反思
内舱,李思浅肚子突的很高,正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却没看,正透过纱窗看着外面出神。
“大奶奶,青梅买来了。”邹嬷嬷咬着青梅两个字,李思浅忙丢了书,伸手接过那包青梅,邹嬷嬷搬了小炕几过来,李思浅将那包放到炕几上,解开绳子,桑皮纸里面是一个粗绸做成的精致果盒子,李思浅将盒子里的青梅倒在炕几上,邹嬷嬷递了小剪刀过来,李思浅剪开绸子,剥出个粗糙的硬纸内盒,将硬纸小心的剥开,一叠薄如蝉翼、写满字的绵纸露出来。
绵纸有大有小,一共十来张,李思浅一张张细看,邹嬷嬷拎了红泥炉过来。
“没什么大事吧?”见李思浅看完烧完了,邹嬷嬷忙问道。
“外翁已经在咱们前头了,让咱们到临江府换条船。”李思浅看着邹嬷嬷用火钳埋那些纸灰,“韩征冲撞了靖海王,被靖海王当街抽了一顿鞭子。”
“啊?”邹嬷嬷吓了一跳,“当街抽鞭子?这可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不是听说靖海王性子好得很?”
“这中间必有缘故,”李思浅垂着眼帘,转着手里的青瓷茶杯,“大皇子皈依了佛门,搬到城外别庄修行去了。”
邹嬷嬷脸色变了好几变,皇子皈依佛门的,开国以来这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