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离开了,纸一直在。
贾赦越想越不对,问猪毛,“你最近可见过贾雨村?”
猪毛摇头。
“查一下他在哪儿。”
猪毛:“是。”
贾赦在邻家轩写了关于卫道婆证词的稿子,揭露了诸多权贵后宅内的阴私之事。当然这方面的事情都采用了化名,只阐述事实,不点名谁家。
傍晚的时候,贾赦打发人通知柳之重,将薛蟠从京畿府放了出来。
薛蟠发髻凌乱,穿着一身脏衣便笑嘻嘻的出现在邻家轩,想麻烦这里的店小二帮忙,他合该出于尊重,沐浴之后再见赦大老爷。
“过来说完,便叫你洗干净回家。你母亲那边,我自会帮你圆场。”贾赦道。
薛蟠一听还有这奖励,忙千恩万谢,这就跟着贾赦进了屋,娓娓道来。薛蟠所讲的内容都是卫道婆美化自己之后,从向着自己的角度发声的。贾赦大概听一下,只是从中抓了卫道婆透露的出身等有用的信息。卫道婆虽然依旧没有提及闵大夫,但是她讲到了‘意中人’,还说到了自己和她的意中人的出身,以及其意中人父母是何时死亡的。贾赦把这些都特别记下来,便于之后的查证。而对于她表述自己身世多可怜,多痴情,以及其她那些郎情妾意的话,贾赦没兴趣深究。
贾赦:“她可和你说过,她最近接了一单生意?”
“没仔细说,只说她们最近有退隐的打算,本来是想最后捞一笔再走,不想被算计抓进牢里了。他只盼着我能帮她传个消息给闵大夫,请这位闵大夫帮他传话给她的意中人,她称他为马相公。说什么人之将死,很可怜的,求我一定要保密,让我捎的话是‘我而今落难了,也是活该,马相公只管带该带的走,不要留恋’。”
贾赦应承,夸赞薛蟠做得好,便打发他下去沐浴,又让猪毛亲自跑一趟,以他的名义随便找个借口帮着薛蟠跟薛姨妈打个圆场。之后贾赦便让人立刻去查实卫道婆所说的行沂村的地方。贾赦查过地图,这行沂村距离京城只有一百二十多里,骑快马往返,再加上调查,不会过两三日的工夫。
贾赦转回了荣府,小厮递来几封,贾赦随手翻了翻,除了平常都有的一些官员权贵的拜访名帖外,竟有一封宋府的信。
贾赦笑一声,把信压在书下面,也不看。只管沐浴更衣,然后去睡觉。
隔日,前往行沂村调查的人便回来了,和贾赦据实讲述了所调查的经过。贾赦再结合薛蟠转述卫道婆自己口述的经历,便可大概总结了一下卫道婆的生平。
卫道婆刚出生不过三天,就被亲生母亲遗弃在路边。之后她得幸便被一户马姓人家收养,这家就只有一个儿子叫马成瑞,夫妻俩打算养来给他们儿子作伴,将来等她们老了,他们儿子没人照料,就可以让她来照料,可以说是要把卫道婆养成丫鬟使唤用的。不过这马家夫妻到底是心善,养着养着就把卫道婆当成亲姑娘一样,倒也不曾苛待过她。马家在当地就是普通的农户,靠天吃饭,但却是期望他们的儿子能有出息,遂一直省吃俭用,供马成瑞读书。马成瑞自小与卫道婆关系要好,读书学字的时候,自己学什么就会转头教给卫道婆。卫道婆聪明伶俐,一学就会,也便渐渐识全了字,倒比村里其她姑娘有本事。
后来卫道婆十三岁的时候,马家父母接连病故。她便一人撑着家,供马家儿子读书。如此过了三四年,正逢旱年,马家田地眼看没有收成,卫道婆便想法子要继续供养马家儿子读书,刚好当时村子里挨家挨户凑钱请了一位老道婆来帮忙祈福求雨。卫道婆因为俭省,不肯给钱,还挨了骂,她当时一心为了给马成瑞省钱读书,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后来,当她看到那老道婆竟然在灾荒之年,在张纸上随便画几笔便能轻易来银子,便觉得这老道婆的日子好混,遂紧追着那老道婆,三催四求,日日磨她,终于逼老道婆认她做了弟子。
卫道婆虽人小,却做事机灵,小半个月的工夫,就熟悉了那老道婆骗人的路数,遂跟着她一路在附近的各州县招摇撞骗。老道婆见她不仅会侍奉自己,还能帮她搜集消息,配合演戏,让越来越多的人信服她灵验,遂对卫道婆另眼相看,便把她出身苗疆的身世说给了卫道婆,并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不遗余力的传授给卫道婆。
后来老道婆死了,卫道婆就把自己一身学来的能耐融会贯通,也不远去坑这些没什么钱的穷人了,渐渐把目标对准了富户和乡绅身上,生意一点点做大,越来越挣钱,富富有余,可以很轻松地供养马成瑞读书、参加科举。
马成瑞早就对卫道婆情根深种,遂一直把卫道婆当妻子一般看待,也很感恩于她对自己这些年的扶持。奈何马成瑞却不是块读书的料,年到三十了,竟连个秀才都没中。后来又坚持两年,马成瑞要放弃,卫道婆便劝他最后再考一次,结果还是没有考中。卫道婆便要他在家中享福,赚钱的事儿全由她来。马成瑞又吃了两年白饭,受不住总被女人养,就学起卫道婆来,要帮一帮她。
再后来马成瑞就不在马家宅子住了,而是化名了闵大夫进京,和卫道婆妇唱夫随,凑成了一对儿坑人害人的畜生。
“我们还调查到这闵大夫竟然还有个女儿,却不知他母亲是谁,三年前嫁给清风观山下的一家乡绅人家,结果命不好,进门才不到两年就守寡了。”鬼三补充道。
姓马,和道婆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