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他这学生殷勤得过分,亲自侍奉羹汤,毫无天子威仪。解雪时脑中胀痛,一阵阵热气直往顶窍上扑,双目更是被蜇得酸痛,倚在他臂上微微喘气。

象牙调羹盛了勺热汤,叩开了他的齿关。

那汤热烫无比,裹着团滑腻的腥气,甫一入口,便沉甸甸地向喉底滑去。

解雪时猝不及防,咳得浑身发颤,忙一手取了拭面巾,压在口鼻之上,这才勉强缓过神来。

他刚睁开双目,便见赵株将汤碗掇起,轻轻吹着气,显然是大为懊悔。

“太傅,这汤水太烫了,也怪朕莽撞,待我吹凉了再尝。”

只见汤色殷红,出奇稠厚,竟是一盅鹿茸血羹。

解雪时平素里饮食清淡,乍闻荤腥,竟是口中发苦,大为反胃。

偏那厢赵株还殷勤地劝他:“太傅,你身上寒气重,喝了这一盅,免得待会又发起热来。”

解雪时道:“陛下,不必了,臣现下好些了。况且……”

他有些难以启齿,那口下肚的鹿血仿佛裹着团火绒,擦着他的肠胃团团燃烧起来,一股热气直往下腹去。

他两颊渗汗,遍体发热,偏偏又清心寡欲已久,一时也没察觉身体异状,只道是吞服太急,被热羹烫了心。

但那不得纾解的躁闷,却如百爪挠心一般。

赵株恍然道:“瞧朕这——这本是为朕备的,太傅大病初愈,的确不该过度进补,朕这就遣人去熬一碗清淡的。”

“不劳陛下,臣……”

“先生何必见外?府里常用的是什么汤?”赵株握着他的手道,“前阵子宫里刚调了木樨香露,朕尝着颇为清美,想必会对太傅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