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初中的教历史社会的是个老教师,他发现我是“练字”的,难得一个班上还有学生也“好”这口,便微微指导过我一些常识,如颜体、柳体什么的。但是,我仍没有什么大成,上高中后,练得就更少了,上大学后,几乎不练。但是,我平常的字却是比前世时要好些了。

……

有逛过s市菜市场基础的陆放,走到小镇大年三十的集市时,还是被吓到了。今天天气有点冷,我家中也没有暖气,他也就穿着件黑色羽绒服。但是,他委实是太过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管穿什么,在这小地方仍是凤凰掉进鸡窝一般,可能不止这小地方,他在哪都一样。

过年,外出打工、读书的年轻人多回了家乡,不时遇上我和顾飞的小学、初中同学,或热络、或疏离地打招呼。陆放幸好早作了当熊猫的准备,僵着脸应对各种打量透视和爱慕眼光。街头看到陆放的人群,更是顿足遥望,令他习惯性地展露冷酷傲然疏离。

我只好牵着他的手,温软他的心。冤家路窄,竟又遇上朱婶一家,他们伫在原地,神色复杂。朱晓亮倒是率先过来与顾飞打了个招呼,毕竟从小捉鱼打鸟的情谊在,男孩子的心开阔一些。

顾飞笑着拍了拍朱晓亮的手臂,一付好兄弟的模样。顾飞道:“明天下午去初中校操场打场球!”大年初一,其实没什么事情做,一般人热忠的打牌,顾飞并不喜欢。

朱晓亮道:“要不多叫几个人?大伙过年可都回来了。”

“你召人。”

朱晓亮笑道:“自然你叫,你是他们老班长!我初中时去了县城里,哪有人听我的。”

顾飞耸耸肩,笑道:“好!”

朱晓亮看我一眼,忽道:“西姊姊,我妈就是那样的人,昨天是万分对不起!不,一直以来,万分对不起。”

朱晓亮可能更像他父亲一些,我微微一笑道:“过去了的就算了,几十年的街坊。”

朱晓亮脸微微一红,忽转来话题道:“陆先生会打球吗?”

陆放微怔,道:“会一点。”我和陆放在一起那么久,从未见过他打篮球,但想来学生时代总是打过的。

朱晓亮回到母亲、姐姐身边,朱婶狠狠白了他一眼,他却笑着勾着她的肩膀哄了一翻,朱婶才缓过脸色。朱晓珊却盯着我好一会儿,眼神复杂而怨毒。我忽然很圣母地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心若放不开又有朱婶这样的母亲,我确实是她不幸的源头之一。

我们游荡一翻,来到一家摊贩上,我挑了两箱号称最好最美的烟花,顾飞和陆放只好一人一箱抬着,我却只拿着一大叠红色的春联纸,轻松多了。

八仙桌擦干净,笔墨纸砚摆上。好些时候未写过大字,我便取了几张从前没用完的宣纸来练练手,找一下感觉。

过得一顿饭时分,放下笔来,活动活动手腕,我笑着对站在一旁的陆放说:“看老婆给你露一手。”老爸在一旁听了我这么不衿持的话,瞪了我一眼,陆放却挑眉一笑。

首幅我凝神写下:春/色明媚山河披锦绣,华夏腾飞祖国万年青。横批:山河壮丽

不得不说书法这东西,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比曾经还退步一些了,主要是我比较懒。然而,不管怎么样,我却也认为自己动手写春联比之市面上买些印刷的要有意义得多,也更有年味。

春联我写得是颜体,不管我现实功力怡笑大方得紧,估且自称“顾氏颜体”。颜体法度严峻、遒劲凛然、气势磅薄,我觉得贴在门前更有开阔之意。写大字,我一般写得是繁体字,我自来觉得这种民族传统写简体有点失味。

老妈突喊老爸去杀鸡,老爸只好去当屠夫了,不在一旁欣赏“才高八斗”(顾爸的眼光)的女儿写春联。

我一鼓作气又写下一幅: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陆放也正细细看我写,却也未甜言蜜语夸我写得好。我忽也想起陆放说过陆家的一些家史。却说,陆光耀的母亲陆敏儿可是出身于京城的书香门第,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自是动真格的,陆光耀也跟母亲学过书法,我的水平与他不可同日而语。而陆放少时曾数年被陆光耀亲自带在身边,自然是看得多了,陆放当然有眼力看出我写的字真不怎么样。

我自得其乐,浑不去较真这些“失败”,心情甚好,眼眸一转,道:“我赠一幅给你,好不好?”

陆放欣然点头,我嫣然一笑,微一沉吟,提笔写下:香江碧波浩渺看骄龙出海,西山青峦嶙峋望傲凤飞天。横批:龙凤呈祥(香港在香江入海口,顾西家乡西面有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