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擦着额头渗出的血,对我强笑道:“湘兰,都怪我,以前在马家,你父亲看中我会算账,可我就是这一点害了你!以前人人说我精,精到头剩了点什么呢?我那时候以为把你放在这里,我去赚钱赎你,哪怕他们多收点利钱呢,免得两个人饿死在街上。我心想,把你带着,哪里肯收呢?早知道,我就是把你带着去讨饭,也不会送到这样的地方!”
我哭着说:“不要这样说,刘伯伯,你还肯回来赎我,我爹爹在天上看见也会感谢你的!要不是你,谁管我的死活呢!”
刘管家老泪纵横:“湘兰,三百两银子,我就是去打劫也凑不齐啊!不是伯伯说丧气话,伯伯是怕让你空等啊!”
我说:“伯伯,只要你在,我就有好好活下去的指望!你就算为了我也要保重,将来我们还要回澧州老家呢!”
妈妈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住我的衣领:“啰里啰嗦说半天,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又向着刘管家摆手:“快滚,凑够了钱再来,你在这里啰嗦半天有什么用?”
刘管家大喊道:“湘兰,别辜负你爹爹的期望!你在这里好好的等我来,可能要等很多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领出来,带回老家去!”
我一个劲的点头:“我等你!”
妈妈冲着门外喊道:“很多年再来,只能赎个残花败柳咯!要来趁早来!这样没下水的,等着花大钱的人排着队,我能留几年?”
被妈妈推搡着进来,看见月妍在围观的人群里看着我。
妈妈一扭身上楼去了,月妍什么也没说,拉着我的手,紧紧攥着。
我哭道:“姐姐,我出不去了,也不能带你出去!”
月妍用手帕擦着我的眼泪:“别心急,咱们大不了自己攒钱赎自己!”
我说:“自己攒钱?那就要出卖自己,我不!”
月妍说:“哎,这也不过是给你一点希望罢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在这里还没见过一个姑娘能为自己赎身的,你看花蕊姑娘,这些年金银珠宝也不知道收了几箱子,咱们红袖楼算是靠她养着,她也没办法出去,她以前也用那些整箱子的稀奇东西跟妈妈要自由,结果呢,妈妈说,你走了这座楼就垮了,你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
我问:“那有没有什么贵客为她赎身呢?”
月妍说:“每年也总有那么几个人想把她赎出去,但是妈妈动不动狮子大开口,人家犯不着为了咱们这样的人倾家荡产。就是遇上那些不在乎钱财的,人家也要脸,把你赎出去放哪里?人家要妻妾有妻妾,要地位有地位。再退一步讲,完全不在意钱财的人,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你是红袖楼的头牌,未必是咱们秦淮河的头牌,未必是全天下的头牌,人家为你要死要活图什么呢?逢场作戏罢了!”
我不解的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和我一样等着刘管家赎我们呢?”
月妍说:“因为我们两个是没有价值的人,赚不到一文钱,我以为妈妈肯放我们出去,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榨干。”
我问:“假如我一直坚持着,死活不为她赚钱,她会不会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