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雪,是摧枯拉朽的暴烈。

时近黄昏,耀目的雪光渗透窗纸漫进屋中,屋中光线如白日一般明晃晃的,榻上躺着一个人,兴许是高烧的缘故,脸颊眼角泛着病态的红,嘴唇却全无血色。

榻边的梨花木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低低絮语似在商量着什么。

沈易从榻上收回目光, 将药稳稳当当的放置于桌案上:“爹, 药好了。”

沈昱骁侧过脸, 暗暗瞧了眼对面的宋以尘,淡然道:“你去给前辈喂药罢。”

“好。”沈易乖乖应答,侧坐于床沿, 将谢爻的头轻轻托起放在膝盖上,微微捏住下巴,薄而苍白的嘴唇裂开一丝缝隙,一勺汤药送进去,也漏了大半,沈易忙用巾帕去擦。

虽然浪费了不少,却好歹也吃进去了一些。

他这一番举动,都是学着爹先前的样子,在爹爹清醒之前,给前辈灌药的活儿一直是爹在做。

至于后来这活儿为什么落在自己头上,沈易多多少少能猜到些因由,他相信爹没旁的心思,可爹爹看在眼里会不欢喜。

宋以尘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他坐的位置正好背着窗,面孔隐没在黑暗里,沈昱骁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尘,你姐姐什么时候到?”葬雪岭之役已过去五日,赶来支援的各家扑了一场空,简短的逗留了三日,估摸着再无可能有变故,也陆续撤离西境。

一日前宋以尘收到消失人口宋以洛的信灵,说她正往西境赶。

宋以尘用盖子拨了拨茶水上的浮叶:“估摸着今夜能到了,带着谢音。”

沈昱骁淡淡点头:“我也许久没见过音儿了。”

“爹爹,我是不是该唤谢前辈姑父的……”沈易犹豫片刻开口道,他是才晓得谢前辈是姑母的丈夫,应该说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