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忆秋顿时也急了眼,使劲的推了一把司徒啸风,骂道:“都怪你个死人,心眼儿比针大不了多少,多大个事跟他置气,弄丢了我的好差事,我跟你没完!”
司徒啸风不相信他跟伍世青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瞪眼说道“不可能!”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只听下面一楼一阵惊呼。司徒啸风往下面一看,只见一个人将他那佛青色的袍子一撩,一跃上了台。这会儿台上已经谢幕了,配角们都下了台,连虞姬也已经下去了,只剩下冯兰香的项羽正走到帘子前,怎想的那人一脚将那打台帘儿的小子踢一边儿,自己伸手把帘给打起来了。
虽说打帘儿的地方在台子的最边上,看不真切,但这人身姿矫健,一头华发,整个大上海除了伍世青就没第二人了。
堂堂东帮五爷给冯兰香冯老板打帘,这天大的面子,不说台下的票友惊呆了,连冯兰香自己都愣了半天没缓过神,直到伍世青笑着说道:“冯老板,走好。”
冯兰香只才慌忙抬腿,走着四方步过帘下场!
而二楼包厢里司徒啸风更是大喊一声“好。”大笑着将巴掌拍得如雷鸣一般。
司徒啸风与伍世青认识许多年,虽经常让伍世青陪他一起给冯兰香捧场,外面的人也说司徒啸风与伍世青皆是冯兰香的铁杆票友,但司徒啸风知道伍世青对看戏没什么大兴致。这般给冯兰香捧场多是替他给冯兰香长脸,毕竟正因为两人相识多年,伍世青知道给冯兰香长脸,比给司徒啸风自己长脸更让司徒啸风高兴。
如此,司徒啸风与詹忆秋从戏院出来,在门口等伍世青的时候,詹忆秋一副意味深长的调调,说道:“五爷倒是比我还会哄你开心,莫不是……”
还真别说,之前司徒啸风与伍世青常常同进同出那会儿,倒还真有些两人首尾坊间传闻,不过自然是假的,如今詹忆秋竟然也拿出来说,司徒啸风听了也是好笑,道:“我看是你个骚蹄子发春,嫌爷一个弄你不够,还想叫上老五。”
赶巧此时伍世青出来,听到后半句,问:“什么事叫上我?”
司徒啸风坏笑,说道:“叫上你一起弄死这浪蹄子。”
伍世青听了却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行,世人都知道,军阀爱表子,流氓爱文人,规矩不能坏了。”
司徒啸风听了更是大笑,说道:“d那些个女学生,看着一本正经,上了床也跟条死鱼一样,有什么好玩的。”
伍世青只是笑,也懒得搭理他。
司徒啸风道:“听说你最近带了个女的回去?”
伍世青道:“一个远房亲戚。”
司徒啸风道:“你不是全家死光了吗?”
伍世青道:“总还有不小心活下来的。”
司徒啸风道:“怎么就活了个女的,男的还能帮你做点事,乡下女的又土又丑又没用。”
伍世青觉得司徒啸风估计是乡下的女的见得少了,怀瑾肯定不是司徒啸风以为的那种乡下女的,至少司徒啸风以为的那种乡下女的,没几个敢在六七岁的时候拍着胸口奶声奶气对个全身是血的男的说:“书里说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上西,你放心,如果他们真敢到我这儿来搜,搜到你了,你就往我后边儿躲,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滴?!”
说出来别不信,伍世青五岁没了爹娘,就没人在他跟前这么打过包票,当时他听了都觉得好笑,强忍这笑,恶狠狠的回了句:“小鬼,人没多大口气不小。”
戏院里没聊几句,司徒啸风本想着约伍世青一同用晚饭,伍世青想着中午便没有回去吃饭,若是下午也不回去,总归不好,推了。
第4章
东帮五爷给冯兰香打帘的事当天下午就传遍了整个上海,怀瑾不出门,第二日早上看报纸才知道的。一脸不信的拿着报纸给伍世青看,道:“这是真的?你还捧戏子?这冯老板什么样?唱得极好吗?”
伍世青却是一笑,道:“事是真的,我还真没仔细瞧过冯老板卸了妆什么样,唱得应是极好的。”
听伍世青这样说,怀瑾倒是有些奇怪了,问:“你若不是极稀罕她,为何要给她打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
说到这个,伍世青也坦诚,道:“上海如今的军区参谋长司徒啸风是冯老板的铁杆票友,昨日他约我一起看戏,我迟到了,说起来是我的不是,落了冯老板的面子,司徒不高兴,我总要把这面子给冯老板捡回来不是?”
这话说的在理,但若只是想给冯兰香面子,寻常给些彩头也就行了,连着给个九道彩,什么脸面都齐全了,伍世青竟然跑上去打帘,怀瑾道:“你要么是极稀罕这冯老板,要么就是与这司徒参谋长交情极好,才会如此给他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