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先放下不谈,祖母不是亲祖母的好处是,照理说,这位继祖母应该不会因为继子被打,继孙儿断腿,而记恨继孙女。
水生道:“当时那个派对办得盛大,地点选在郊外一个大庄园,宾客数百人,总统府的下人不够用,又另外聘请一些北京饭店的招待过去帮忙。”
齐英道:“那应该是能认识不少小姐少爷。”
伍世青倒是未言语,然后听着水生接着道:“我找的人在魏瑞霖身边不太紧要,私密些的事都不知道,只是说随后几个月,梅长亭的长子梅骏奇时常到总统府拜访,这个梅骏奇原配的太太两年前难产没了,家中只有两个姨太太,半年内他将两位姨太太都赶去了乡下,总统府的人都猜测约莫是要娶他们家大小姐。”
“两个姨太太?”伍世青笑了笑,心道这些达官贵人娶老婆还没老子一个流氓用心,道:“梅骏奇就没打听一下她娘跟她爹是怎么离婚的?”
齐英道:“魏瑞霖不是挺喜爱她吗?若是她不愿意,魏瑞霖拒了不就完了?”
“扯淡吧。”伍世青难免脸上露出厌恶的形色,道:“魏瑞霖是什么东西,说是什么大总统,各路军阀除了梅长亭,谁对他不都是敷衍了事,为了拉拢梅长亭,一个孙女儿算什么?!”
这话在理,齐英笑道:“只怕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大小姐可不是任由他们安排的。”
“恐怕是想到了,毕竟还有一位色胆包天的少爷腿刚好没两天。”水生对着茶碗吹了吹,呷了口茶,道:“日子实在是太久了,太细的事也查不清楚,但听说早前就小姐刚到我们这边儿的前几天,总统府里三个听差的忽然说是回乡下了,没了踪迹。”
这话一出,齐英更是笑得开怀,举着酒杯笑道:“看来这是没玩过大小姐和慧平姑奶奶,折了。”说完又嫌弃道:“你们说这个富贵人家脑子怎么就这么简单,别管什么人没了,就说是回乡下了。”
话说到这里,似乎不用再多言,伍世青几乎可以肯定,这位总统府的大小姐魏朝佩就是如今他府上的金怀瑾。
水生道:“这不能让司徒啸风知道,这如果让他知道,那真跟猫闻到鱼腥了一般,东北军梅长亭如今受创,魏瑞霖虽然还在为他奔走,但实则已万般不耐,所以自家小姐丢了也不急于找回来,而司徒磊虽然嘴上与魏瑞霖不合,事实上若是有机会,也是乐意与魏瑞霖联手的,若是司徒啸风提出要娶魏瑞霖的孙女,那真是一拍即合,谁都挡不住。”
“谁说谁都挡不住。”齐英放下酒杯,站起来,摊开手一脸的坏笑,道:“他们这些文明人,读书人,现在不是讲究自由社交?爱情最高尚?就算结婚了为了爱情还能离婚,到时候就算是魏瑞霖要将他家小姐嫁给,不管是司徒啸风,还是梅什么奇,只要他家小姐不乐意,登报声明与我们爷是相爱,他魏瑞霖一个为了爱情抛弃原配太太的文明人士,好意思说他反对?!”
齐英说得起劲,又道:“到时候咱们也请找个会写文章的,去报纸上写一段关于咱们爷跟小姐的感人爱情,一定要写得比大总统跟他现在太太的更感人,把那些闲着没事的太太小姐都感动得直哭的那种,他大总统敢说不同意。”
这话说得有趣,水生听了直笑,伍世青也笑着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就会瞎扯淡。”
三人在这边说着话,便听着门房在窗外喊道:“小姐回来了。”该说的其实都说的差不多了,后面该怎么办伍世青还要自己好好想一想,三人也就起身准备出去了,怎想的还未出去便听着外面怀瑾带着笑意喊着:“水生!水生!”
伍世青心道倒是从未这么亲昵叫过我,推开门便快步往楼下走,想看看这是有什么喜事要偏要跟水生说。
三人一同走到楼下,却见内客厅里,怀瑾与慧平正一人拿了一块料子站在镜子前比划,皆是颇为欣喜的样子。回头见伍世青三人一同来了,慧平收了些笑意,低声道:“可是扰到你们谈事儿了?”
伍世青摆手道:“谈完了,没事。”说完问道:“新买的衣料?”
“哪里是买的?”怀瑾见伍世青坐下了,似乎是没什么事的样子,走过去将手里的衣料递给他看,说道:“是水生给我和慧平带回来的,吴妈也有。”
伍世青对女子的衣着不太有关注,但见得多了也有些眼力,伸手摸了摸递到面前的料子,觉得手感一般,远不如锦云葛好,颜色也只是寻常的胭脂色,只是不知道为何亮闪闪的,有些新奇,便抬了声调,笑道:“很好吗?”
怀瑾听伍世青这语气有奚落的意思,若是这是怀瑾自己买的东西,伍世青看不上也就算了,可这是人水生送的礼,水生还站边上听着,怀瑾立马便将伍世青瞪了一眼,道:“你懂什么?这叫闪光纱,是如今最时兴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