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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便是滑头如伍世青,一时竟然没接上话来。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人家敬过茶,磕过头的老师要接去,他一个非亲非故的单身老男人拿什么理由拒绝?

这老太太分明是看穿了他的来意,不等他开口就将他的话堵在嗓子里不让说了。

可是伍世青又怎能甘心就这么算了,若是真让这老太太把小姑娘接走,无名无分,只怕往后他连小姑娘的面都难得见了,小姑娘十六七岁,廖长柏这里少年学子来来去去,日子长了,还真说不好会不会变心。

既然人老太太已经猜到了,多余的话倒是不用说了,伍世青只道:“她,已经应了跟我成婚,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到二位的跟前来。”

然而,廖太太听了这话,却道:“这我倒是也猜到了,但伍老板,恕我老太婆直言,您这样的人物,对她那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三两句话,她就没了主意。”

如此伍世青倒真是不知该如何辩驳,他当初借机让怀瑾拜廖长柏为师,也是因为他自己都清楚,就他这样一个三十岁的单身男人,硬是留着一个小姑娘在身边,若是小姑娘长辈找来,他是难逃拐带之罪的。

他倒不是怕获罪,他身上背的罪过还少吗?只不过这个罪名实在不光彩,他被冤了就冤了,他不愿意小姑娘也背着,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您明鉴。”伍世青从沙发里起身,对着廖太太拱手鞠了一躬,道:“我与您非头一回见,瑾儿也非昨日到我家里来,我若是有心诱拐她,何须一力促成她拜廖先生为师?”

这话说的在理,当初廖太太刚听说怀瑾拜师,也是想到这一层了,方才对伍世青有了些许好感。如今伍世青再提起,廖太太脸上的厉声难免缓和了许多。

伍世青见了,赶紧又鞠了一躬,说道:“您便是不信我,您亲自问问她,她虽然年纪小,但也非无知稚子,又有廖先生教导,哪里是可以随意哄骗的?”

要说即便廖太太向来对伍世青帮派老大的身份看不上,但也知伍世青如今在上海是何等地位,便是市长见了也要拱手喊一声五爷,而自打廖太太认识伍世青以来,伍世青对廖长柏夫妇可以说是恭敬至极,如今她说话这般不客气,便是寻常人也难免恼怒,伍世青却依旧伏低做小,百般讨好,她也难免动容。

所谓一家女百家求,说起来伍世青即便是想娶怀瑾,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这家伙也不过是年纪大了些,头发白了些,名声差了,工作有些不正经是不是?

廖太太这般一想,难免有了一些悔意,伸手道:“伍老板请坐下说话,我妇道人家,情之所至,思量不周,不会说话,您别怪我。”

伍世青一听这话,竟是过了一关,顿时喜上眉梢,赶紧的撩袍坐下,连连摆手道:“不怪不怪!”又道:“您是真心为她打算才这般,这世上哪个男子去女家求娶不要受些考验,我若是怪您,那便是我白活这些年,太不懂事了。”

这般说完,伍世青又笑着说道:“我这还没开口,便被您猜了个正着,您真是好生厉害。”

廖太太听了只是笑,但也说道:“你也别高兴,回头我要问她的意思,最后还是要她老师应了才算。”

伍世青闻言自然是连连称是。

如此等到怀瑾交完作业与廖长柏从书房里出来,倒是见着伍世青与廖太太家长里短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八卦,其乐融融的样子。

廖长柏见气氛如此之好,便笑着道:“正好正好,今日又可以凑一桌麻将。”不想此话一出便被廖太太呛了一嘴,道:“你就知道打麻将!”

教训完先生,廖太太起身牵着怀瑾便去了内厅。

怀瑾随着廖太太进了内厅,在沙发里坐下,下人送了一碗银耳羹来,她接到手里,道:“谢谢师娘。”

廖太太挨着怀瑾坐下,道:“你跟你师娘我还这么客气么?”说完又问了怀瑾的功课,有没有被老师责骂,怀瑾有问便答,一贯的乖巧。

这般铺垫完了,廖太太托起怀瑾的手,问道:“方才伍世青跟我说,你应了要跟他成婚,真的么?”

怀瑾知道这次伍世青是来说婚事的,但被廖太太问起来还是难免脸红,也说不出话,只是低着头,点了点。

这个态度是廖太太意料之中的,若这个都是假的,伍世青是不敢上门的,廖太太接着道:“你我师徒情分不久,但我是真心当你是我女儿一般,你上面又没别的长辈做主,我更是难免托大多问你几句,你实话与我说,可以吗?”

廖太太这话说得诚恳,怀瑾难免不动容,立时便道:“您是我师娘,便跟我娘一样,什么都是可以问的,我娘地下有灵,若是知道有您为我打算,也肯定欣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