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的早,”她想了想说,“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病逝了,以前这里没有盘山公路,也不通车,要下山得爬过一座座山,走好几十公里路,出行很不方便,从外婆去世以后,很少回来,主要还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她跟我没有血缘,她去世后就没有再走动了。”
周时放趁着放慢的车速扫了眼过去。
她表情平静坦然,声线却低了很多。
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触动到了她的内心,这是她的过去,他未知的一部分。
心里免不了会好奇,但没有马上接话。车上了一个很高的斜坡,依稀可见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小村庄,周时放问:“外婆以前住那里?”
钟瑜朝那个熟悉的小村落看去,白墙黑瓦,在绿意盎然之中冒出头来,群山之中,显得渺小古老,像是被人永久的遗忘了,遗弃在时光尽头。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儿时嬉戏的画面,鼻尖酸涩,她勉强笑了笑:“嗯。”
“现在还有人住?”
“有。”
周时放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又开出一段路,掩盖在山林里的村庄逐渐清晰。
倒不是对还存在着这样的闭塞村落感到惊讶和好奇,他常年在外拍戏,为了挑战各种角色和尝试不同的人生,走过沙漠,潜过海底,去过边塞、草原、冰川,经历不可说不丰富。
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和好奇的,始终是钟瑜。
原本他以为,如她这般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儿,美艳、高贵、时尚典雅,怎么也不可能和眼前这座大山产生联系。
而这一切,是他从来不知的,被她掩埋在心里,她的过往。
突然感到很好奇,很想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也就问了,“外婆和你没有血缘,是什么意思?”
“就是,”钟瑜望了望窗外,像是在思考,隔了几秒,转回视线,“我自己的外婆在我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妈在生完我和姐姐以后,奶水不够,加上工作和学业的关系,照顾不了我们两个,在断奶以后,请人在老家四处打听,年纪大的,做事好的,会照顾孩子的老人到家里来照顾我和姐姐。”
周时放听懂了,“所以请了你外婆去?”
“是我舅上门去请的,第一次没成功,她说她一个老太婆,很久没有下山了,家里要务农,缺不了人,请我舅喝了好酒,就让他回去了。”
“后来我妈请了两个保姆,都不满意,还是我舅出面,又去请,她人善良,看我舅走那么多山路,也有诚心,就答应了,把家里的事都撂下了,进城照顾我俩。”
“我妈那年考研究生,又要工作,要照顾我和姐姐,我爸老家只有我爷爷,但我爷爷跟我爸关系不好,我妈家长辈都没了,兄弟姐妹也都有家庭,隔得又远,没人能帮忙,我爸做翻译,长年都在外面出差,家里的事都要靠她自己,很辛苦,奶水又少,只能喝奶粉,我和姐姐很小就断奶了,也很瘦,外婆后来老是说,第一次见着我和我姐,比猫大不了多少,心疼得不行。”
怪不得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周时放沉默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她总是说我妈妈辛苦,我们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妈妈。”钟瑜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妈老说我长得像外婆,我没有见过,家里也没有留下照片,但从小我就把她当成我的亲外婆。有一年,我妈要出国,能有一个孩子带在身边,因为姐姐比我乖,就带着姐姐去了,我跟着外婆到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