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溢出一声轻笑,慢条斯理说道:“这次怕是不行了。”
沐钰儿叹气,把案桌上的东西一张张叠好,没一会儿就理出高高的一叠,足有一人的小臂如此高的卷子。
“他好用功啊。”沐钰儿忍不住惊叹道,“这些都是他的作业吗?”
“四门学一向是六学中压力最大的。”唐不言的声音说不上薄凉,但也轮不到怜悯,就像戏文中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冰冷无情的念白。
沐钰儿只是听着就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太宗开创科举,陛下亲立殿试,于前朝而言是开疆拓土之举,于大环境而言是立国大集议,可于这些人而言是他们窥得一线天光下的逃命锁。”
前朝世家垄断官场,巨族大家的富贵是踩着百姓血肉上的人,所有人的命运自出生那一日便已注定,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可今朝,这道天堑被人劈开一条小小的缝,惊醒的人就会穷尽心血爬上来,为了改变自己,改变命运。
国子监唯一一个可以让普通百姓参加明经科的四门学,便是这群人唯一的路。
唐不言眸光微动,盯着她头顶沉默。
“他东西也不多,都带回去看看好了。”沐钰儿叹气,手脚麻利地找了个麻绳把东西都捆起来,最后顺手递给身后的人。
却不料,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困惑扭头去看。
“你帮我拎一下啊。”她扑闪着大眼睛,不解说道,“不重的。”
唐不言眉头微微拧起,依旧和她四目相对,偏又一声不吭,眼尾微微下垂,瞧着还有几分无辜。
沐钰儿瞬间领悟,不由爪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