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统要追溯到建庙之初,当时还是小沙弥的一鸣大师曾在庙前种了梅花三株,竟一夜间红梅挂枝头,百鸟朝凤,喜不胜收,如此奇闻圣人大喜,亲封径山寺为护国寺,赐下的牌匾如今还悬挂在大殿之上。

径山寺方丈一鸣大师跟在后面,他面容消瘦,眉心带出一道深刻的褶皱,平和双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态,慈悲眉目与满山梅花沦为一体。

“公主清贵,自有天佑,自然看花似景,处处风光,与常人不同。”

漫步前方的时于归心思一动,眼睛扫了一眼周围,竟然发现两人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偏远地后厢房,后厢房是一些小沙弥住的地方,房屋简陋却又密集。因着这几日庙会,小沙弥都被遣派到前殿帮忙,故而便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一个小沙弥跑进跑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时于归站在花前看着那个年纪尚小的沙弥,寒风瑟瑟顶着光秃秃的脑袋,站在屋檐下烧水,他两颊通红,鼻尖更是红得像是涂了胭脂,手里挥着蒲扇,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看着屋内的方向。

山上寒冷,今日风又大,烧水茶炉下的火苗摇摇欲坠,微弱却又顽强,小沙弥边跺脚边摇扇子,又抓耳挠腮,又四处张望,一个人像是演了一出戏一样忙碌,好不容易等水烧开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来,手忙脚乱地倒点水到碗里,从一个破袋子里摸出一个鹿皮壶子,扣扣搜搜好一会这才端进屋内。

时于归知道一鸣方丈不会好端端让自己看沙弥烧水,见他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后面,便顺着他的想法,抬脚走了进去。

“公主。”侍卫长长丰站在后面犹豫地喊了一声,虽然径山寺是皇家寺庙,之前禁卫军早已排查一遍,但毕竟不在宫内若是公主被冲撞,今日拱卫公主的禁卫军回宫后都落不到好。

时于归斜眼看了眼方丈,见他依旧稳如泰山,神情祥和,对着长丰笑了笑:“无妨,路都递到我脚下了,这戏还是得看的。”

长丰欲言又止,神情凌冽的盯着方丈,方丈心平气和不为所动,只是向前伸出手来,恭敬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主请。”

时于归随意地笑了笑,甩了甩袖子,果断地向着小路走去,小路狭小崎岖,她如漫步锦绣花园,神情自若,任由花枝藤蔓轻轻擦过衣袖,留下淡淡清香。

院子还停留着柴火烧焦的味道,院外来了人自然惊动了屋内的人,小沙弥慌慌张张地探出脑袋,先是看到铠甲魁梧的长丰,神情骤变,复又看到前面身着华服的时于归,这般姿态富贵,鲜眉亮目,随意的站着,把脚下的泥土都变得富丽堂皇起来,沙弥不由又有些局促。

“师……师傅。”小沙弥最后看到身着袈裟的方丈,手指扣着门框,脚尖无意识地动着,诺诺不安地喊了一声。

院中四人都在沉默的时候,突然冒出一身尖锐的孩提哭喊声,那声音像是在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叫着,小沙弥脸色一变,缩回脑袋,急匆匆地跑进屋内。

时于归挑了挑眉,长丰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屋子呈长条形,大通铺一溜地排到最后,屋内场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