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结亲应当是秦晋之好,门当户对,却都忘记此事同样也该是两情相悦,心心相惜。太子位高权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太子妃的位置炙手可热,世家贵族,镇藩巨雄无人不是虎视眈眈。若时庭瑜多年来心如止水不曾心动也罢,可他明明早已心有良配,奈何等级森严,无法越池。
“那你当如何?”
时庭瑜认真注视着时于归,恍惚间觉得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公主好似真得长大了,连感情之事都能从中窥其一二,这板起脸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说教劝慰之意。
按理太子已经不小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及冠那年便以娶亲,大皇子虽不受宠但毕竟是圣人第一位成年皇子,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缺,更别说母妃是娴贵妃的二皇子,成年便被封为荣王殿下,三媒六娉奢华无比,红妆十里,给足脸面。
两人更是早早诞下嫡长子,之后开枝散叶,子嗣兴旺。而今年即将成年的尧王殿下若不是受杨家牵连,连夜被圣人送往西南藩地,只怕也会早早被赐婚,如今却只能在前往路途遥远的西南之地途中一病不起,此外宫中并无皇子,自皇后仙逝,宫内除尧王殿下后再无皇子皇女诞生。
因此,如今戛然一身的太子殿下便更加突出。成年,未娶,尊贵,加之才学出众,品行兼优,无论哪一点都值得世家争相送上家中嫡女谋求后宫之位,这也是为什么这几日朝堂之上太子婚配之事会被接二连三提上议程。
太子,不小了!
国之重器不可无嗣,这是太子身上唯一令人诟病的地方。
“我知道你心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年少最美的事情。柳家姐姐在我看来也是无一处不好,柳家……若是无当年祸事,也许今日圣人案前花名册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时庭瑜垂下眼不说话,那束光落在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脸颊上徒然增添了几分落寞。
少年情愫,即使早熟如他也不得不沉迷其中,年幼时,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做得最好,便能做到心中所想之事,可是随着岁月渐长,看得越清,才发现有些事早已注定。
如母后的死,如爱慕的柳文荷。
他看向东宫中那一池盛开的莲花,风吹莲叶动,卷舒开合任天真,满眼望去的绿色中交杂着朵朵粉白之姿,从入东宫的风荷湖那端一直蜿蜒盛开至太子寝宫,途径丽正殿时,让原本空荡寂寥的大殿都变得可爱几分。
不过是当年那人口中无意的一句:我偏爱莲花。
从此东宫遍地莲花,四季常开不败。
“尤其是柳老夫人心中,哥哥你也绝非良配。”时于归看着沉默的太子殿下,冷静又残忍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