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站在惠大长公主身边,抬头看了谢嫔一眼,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谢嫔往日最后宫往往是沉默不语的,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却是蛊惑人心的好手。但坦白来说,多年来,她虽然阴谋诡计颇多,背后推波助澜之术层出不求,令人生厌,但终究没有闹出人命大事,相比较娴贵妃和丽贵妃两人心狠手辣之辈,她算是手上干净的人。只是因着她的身份,她入宫的时机,注定不会被皇后一脉之人接受。

而她今日咄咄逼人,绵中藏刀,神情淡然,眼神恶毒,这是时于归从未见过的样子,倒是比往日要来的鲜活许多。

“好好好,好一张伶牙俐齿。”惠大长公主怒极反笑,宽大衣袖在空中一甩留下一道红色残影,怒气冲冲地坐在上首案桌钱,眉梢冰冷,脸带杀气,出声嘲讽道:“那谢嫔便好生说说,你一介九嫔之首不再惜月阁呆着,来着登月楼做什么吗,还与外男独出一室,不知廉耻。”

谢嫔笑了笑,她示意红豆扶她坐起来,神情倦倦地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是奇怪,与千秋公主也有些关系。”

时于归闻言眉头皱起,惠大长公主也是神情微变。

“臣妾体弱,今日早早来了揽月楼,本在惜月阁好好待着等待晚宴开始,谁知突然有人来传话,说公主未时想见我,这宫中谁不知臣妾与公主关系……”谢嫔白似雪的脸上露出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臣妾当时想着公主竟然主动要来见臣妾,当真是欣喜若狂便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那宫娥说公主有要事与臣妾相商,这才把地点选在了登月楼。”

她脸色极差,动一下只觉得腹中如刀绞,面色便会惨白一分,这才说了几句话,她变为完全面无血色,苍白如纸,可她神情却是极为镇定,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去请院首来。”时于归对着立春低声吩咐道。

惠大长公主闻言,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谢嫔没想到时于归还会去请太医来,一时间也有些呆怔。

“多谢公主体恤。”她轻声说道。

时于归端坐在案桌前,脊背挺直,面容不变,琉璃色眼珠被长长的黑色睫羽遮住,只在眉眼下露出一点红色小痣,在半扫阴影下越发醒目。

“不必,今日之事还未清楚,你腹中依然是我皇家子嗣不可怠慢。”

谢嫔笑了笑,抚了抚鬓间秀发,继续说道:“我本觉得奇怪,但公主行事一向难以揣测,我便在未时来到这里,等了许久并未见到公主,正准备离开时,只看到这人闯了进来,说着胡话,准备走时,谁知他今日抱了上来,当真是罪该万死,这才被御林军看见,误以为臣妾……。”她的视线看向地下跪趴之人,跪在门口的侍卫浑身颤抖,用力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便沾满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