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天子惜才的事儿,怎么能说成是结党呢?”
“本官与长安令,有公义却无私交,然若能为天子救下此忠贞耿介之臣,莽当仁不让,又何惜此身?”
敖莽说罢,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众官员神情各异,然而无论这心里头信或不信,面上总不免流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来。
张南容半张着嘴,愣怔半晌,方才无奈地道:“敖执政意气激昂、雄辩无双,实在是叹为观止。无论于获麟是看不清大势、妄想邀买名声的蠢货,还是冒死谏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忠直臣,无论你敖执政是铁了心要护犊子,还是当真想要不惜代价为国留贤,这些我张南容都管不着。只有一条……”
“这等事虽说后果可大可小,可既然出了,如若天子威权因而受损,我等身为内阁执政,就肯定是难辞其咎。”
他说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罢了,敖执政无论气魄、才具,皆胜我张南容十倍。西征在即、诸事繁巨,敖大人绝不可有一日远离中枢。本官是御史中丞,失察之罪无可推脱,若要救下于获麟,便由我去向陛下请罪吧。”
说罢,张南容迈步过去,伸手就要拿走袁守印桌上的奏折。
却见袁守印冷不丁探手按住了那封奏折,细瘦干枯的手指在皮面上滑过,竟似有些爱不释手。
他轻咳了一声,迎着敖张二人的目光,微笑道:“刚才两位大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老头子插不上话,就将这奏折上的词句仔细回想了一遍。依老夫看啊,其中的文采算不得如何出众,难得的是骨坚皮硬、气息贯通,读来颇为提神儿啊。”
张南容听了不由得一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铁肩公?”
就见袁守印颤巍巍地自桌后走出,边走边随手将那封奏折揣入袖中:“张大人,老头子年纪大了,难免眼睛花了些、耳朵聋了些,却也知道,底下的人暗中编排咱俩,都要说一句什么……什么老朽铁肩如泥塑,先生静气作木雕。想必你也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