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蔓衣衫单薄,夏济本不愿她出门相送,奈何拗不过她,二人相携走过小院,余蔓突然情难自持一把抱住夏济,脸庞凑近声音轻颤道——
“你能早点回来吗?”她不敢想象没有夏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
宿夜不梳头,丝发垂两肩。婉转郎胸前,何处不可怜。眼前一幕让夏济心生无限怜爱,他倾身用力回抱余蔓,竟生出一种壮志全无永醉温柔乡的想法来。
“夏......”
一波动员做完文武将都走一批了,夏济还没出来,侍官见夏济家的院门半开半合等不及推门进去,就看见一对有情人不舍缠绵月下相拥,月华洒照庭院衬得璧人如玉似仙,侍官生生刹住声僵硬地站在门外,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济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环抱余蔓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脚步如飞怕慢下一拍就再也无法忍心舍下余蔓。
迟了片刻呆立的余蔓才有所动作,她小跑到门后偷偷往外看,夏济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她怏怏地关好门回屋吹灭油灯,却没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在幽暗中惶惶不安地坐在夏济的床上,巷子里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竖起耳朵,期盼战事取消是夏济回来了,就这样直至天亮。
后面的日子简单又无趣,余蔓就像是一只早早过冬的山林动物,缩在她和夏济的小院子里冬眠,不敢计算时间甚至不敢去想身处的这一天是几月初几,实在闲得发慌她就顶着正午的日头在院子里劈柴直到精疲力尽。
当你有了想等的人,就会发现连一日你都不想等,最好世上再无分离。
深秋的河水寒凉,余蔓蹲在河边手伸进河水洗涤衣裳,每隔片刻就凉得一激灵缩手回来呵气取暖,蹲久了腰酸腿软余蔓也顾不得河岸寒凉,跪坐下去继续洗。
“小余夫人,我兄弟来了封信。”一条岸上邻近洗衣裳的张姐,陪着笑脸凑过来,对余蔓道:“听说你识字,能帮我看看吗?”
张姐寡居带着弟弟过活,前年弟弟南渡苕溪求学,留她一人在杞县给人打零工做些洗衣缝补的活计为生。收到弟弟的来信张姐欢喜之余又愁自己不认字不知该找谁帮忙读信,家里隔壁有个书生但她跟那书生的老娘不对付,不愿给那老货上赶着送人情,便想起今日正是这月十七,该是余蔓出门洗衣的日子,她和余蔓常在河边挨在一起洗衣,虽见过数面亦有过点头对笑,却从未说过话,但余蔓看着是个温婉和气的人,所以张姐就厚着脸皮对素无交情的余蔓请求帮助。
“可以。”余蔓放下捶打衣裳的棒槌,对张姐柔柔一笑。
张姐忙不迭地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干,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信,宝贝地跟个什么似的,她展开信纸就要递给余蔓。
“你拿着我读就行。”余蔓抬了抬自己水淋淋的手,示意张姐她就不接信了。
张姐连声道好,两手展平信纸举到余蔓面前,余蔓缓缓念了起来,没念过一半张姐已经听得头如斗大,她愁眉苦脸地打断道——
“哎呦,我们家大郎真是读书读傻了,写个家书也要掉书袋,我肚子里半点墨水也没有,哪儿能听得懂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