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名气大增, 荀澜在豫州发布了招弟子继承医术的公告。不过凡是来应征弟子的, 都要先在颍川各地新开的医馆中历练两年,医术得到当地居民的认可, 才有资格来阳翟得到他的教导。
这也是学习了现代企业管理的小技巧, 不努力的管培生, 是回不到总部得到提拔的。而且, 这个法子能够淘汰掉急功近利之徒。毕竟两年, 对平均寿命比现代短一半的汉朝人而言, 是很长的时间了。
但这个法子对真正热爱学医, 以悬壶济世为使命的医者来说,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一则两年后就能学习到鬼神般的医术,二则这两年内免除了四处奔波看病的劳累之苦,有了遮蔽风雨的医馆让他们安心坐堂。
只是,有得必有失,这样就不能被大户人家用重金请去了,只在医馆吃住,拿固定的工钱。
荀澜正是用这个法子来先行筛选一番。毕竟,无私地将医术分享出去的条件并不成熟。他现在更倾向于在阳翟施药,在颍川各地推行医馆义诊。看病诊断是免费的,抓药收费。等吸引了更多的郎中大夫,再在豫州整个推行开来,真正解决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至于这其中产生的庞大费用,则由上门求药的富人来买单。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你情我愿的劫富济贫新模式。
水云居布置地很雅致,沏茶读书很有氛围。这处的院子也很大,楼阁亭台临水,正适合观四季、赏佳景。所以荀澜将誊写的古籍都摆放在了这里。他来的时候,正见一群人靠在栏杆上讨论《秦令杂抄》。
“听说始皇南巡经湘山,因大风所阻不能前行,于是遣将卒将湘山所有树木连根拔起,毁其树掘其壤,使百姓在天下大饥的时候都没法去山中觅食。可这秦令记载却完全不是这回事儿啊。”
“是啊,秦令则记载帝二十九年癸未,始皇南巡见湘山树木森森,望之怡然,故而告诉人们不要砍伐湘山的树木。”
“史书未必公允,”荀彧笑道:“不管史官怎么标榜自己心冷如铁,他既然生而为人,一定有自己的好恶和立场。”
荀彧依旧是着一身青衫,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
荀澜心下道:来得正好,若是早先时候,他手下无人,还真不敢收这位王佐之才。否则旗下的人才都是荀彧推荐的,日后弊端必然显露。
曹操虽然发布过大量的求贤令,表示不看重门第出身,也培养了一系列有才干的官吏。然而历史上,曹魏集团的决策层还是被颍川的大族给垄断了。曹操一死,他的后代压不住世家。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司马懿窃取了皇权也和这些大族沆瀣一气有很大的关系。
他听着园子里的声音,静静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期间一人从偏屋低头匆匆而出,走出门口的时候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中年男子面容清瘦不失精气,一双下垂的三角眼看着很凶。
荀澜微微颔首,礼貌地笑了一下。对方板着一张脸,只冷漠地点点头,径直抱着手里的纸笔走了。
荀澜暗暗感慨了一句:“果然是世家子弟,买得起颍川纸啊。”他造出来的纸有好几种,最好的白纸加了品牌保护,在每张纸上都加了水印,成为了名驰天下的“颍川纸”,价格也卖得十分高昂。
而贾诩,心下思忖着:“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十分有姿仪。”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荀澜擦肩而过。
他远远看到了荀彧,担心被认出来,所以才赶紧离开了。回到住处,就见下属递上来京中的信件。
原来董卓自认为和荀澜交易稳固,无需贾诩在此盯着,让他回以为洛阳为中心的司隶州驻守,防备冀州、兖州、青州等地诸侯。贾诩只得收拾行装,带着没有见到荀澜的遗憾,回司隶州去了。
这厢,荀澜极有耐心地坐着门口思索自己的医馆布局,也不知道华佗和张仲景此刻在哪里,会不会被颍川医馆开出的条件吸引到。直到荀彧出来,才上前行礼:“文若,许久不见。”
荀彧见荀澜肩膀上有粉色的落花,便知他等候已久,连忙还礼道:“劳安之久等了,怎么不进去呢?”
“看你们讨论地兴起,倒也不好打扰。”荀澜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现在一开口,人人都要和我谈修仙,时间长了,着实吃不消啊。”
荀彧也笑了起来:“唉,早知道在洛阳的时候就多多请教安之了,机会真是稍纵即逝啊!”
“就不要打趣我了,”荀澜微微一笑:“我已经备好了酒菜,请文若赏光呐。”
于是,引着荀彧往太守府的楼阁走去。
两人许久不见,本应有许多话要说,一时间,荀彧竟不知道如何说起。荀澜也不着急,命人煮酒,两人喝了几杯,荀彧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董卓欲行废立开始,将京中发生的大事一一道来。
荀澜也有情报,但和荀彧的角度毕竟不同,两人交流了一番,分离时日的陌生感消除了大半。
“自从辞官,家中多有书信烦忧,我就先回到了颍阴老家。”荀彧道:“前些日子,我去临颍拜访兄长,来得迟了,还请安之不要责怪。”
荀澜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家中事情要紧,荀县令最近可好?”
“依旧是老样子,县里杂乱的事情多,他还是喜欢亲力亲为。”不过,三哥现在愈发坚信荀凡没有死,只是被蓬莱的神仙救了,所以改头换貌。
荀彧也不忍心戳穿事实,就让三哥留一个美好的念想吧。反正三哥觉得只要儿子活在世上就可以了,他也不会来打扰荀澜的生活。
“对了,公达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