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层细棉布也很厚实,针脚细密,是下了力气的。”寒玦说:“这披风一般就是用来应急,普通百姓多自己做冬衣。”
言下之意,这披风也是给行商和富人的,并不是普通百姓用的。
“那普通百姓,也只能穿个羊皮袄了。”荀澜叹了口气,看着往来的行人,眼含同情。
有的人还只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在三四度的冬日,连个羊皮袄都没有。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百姓太艰难了。
察觉到荀澜情绪的低落,寒玦学着荀澜平时的姿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你不是说白叠子推广开来,日后就可以做暖和的棉衣了么?”
“但白叠子种子有限,秋收的那一批产量也不好。”荀澜摇摇头:“是我把侍弄棉花想得太简单了。”
“下次用肥沃的土地试试?便可多结籽,多育种。”
荀澜吐出来一口浊气:“可是中原的土地紧张,能吃饱就不错,若是占用良田来种植棉花,百姓怕是还没穿上棉衣,已经饿死了。”
寒玦开解他道:“土豆产量是一般粮食的四五倍之巨,等它推广开来,不愁腾不出土地种。别着急,先多攒一些种子。”说完,寒玦还从附近的小摊子上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给他。
“咦,阳翟居然出现了热饮?”荀澜惊讶地接过来,尝了一口:“是红糖山楂水,还挺暖和的。”
身体内外都有了热度,荀澜情绪没那么沮丧了,他低声道:“若是我有扬州,种植杂交水稻,那就可以养活天下人了。”到时候,也不怕挤出效应了,各种经济作物都可以种起来。
扬州,也就是日后东吴的地盘,现在还是一片散沙,各个郡县是豪绅的地盘,扬州刺史对地方的把控力很有限。
扬州的地盘和现代可完全不一样。扬州是一个比豫州还要大上一倍不止的大郡,但人口却不及豫州,乃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还有大片没有开拓的土地。
历史上在孙坚死后,孙策用传国玉玺从袁术那里借到了点兵马,带着老将程普、黄盖等一干人马,南下江东,一座城一座城打下来的。打完就驱逐当地反对自己的朝廷官员,安排拥簇自己的豪强和官绅上位。从历史的进程来看,打下扬州不难,各个郡难以形成统一战线,可以逐个击破。
而且,扬州地处南地,距离各大诸侯的势力偏远。若是诸侯南下攻击扬州,得经过荆州北的南阳郡、豫州或者徐州。
徐州陶谦是个无力攻击他人的,南阳郡和豫州都是自己的地盘。所以荀澜觉得可以安心把扬州收为自己的后方。
扬州的辖境甚广,且都是千年后的富饶之地。这时候扬州分置淮南、庐江、丹阳、会稽、建安、吴郡、豫章、庐陵等九郡,其中就有赫赫有名的“江东六郡”,极具发展潜力。
对于荀澜的野望,寒玦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顺着他的思路道:“豫州已定,募兵也有进展,随时都可以进军扬州。”
荀澜抿唇一笑:“还以为你会劝说我争冀州和兖州。”
秦汉时候,开发的主要是北方,农业种植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北方都远胜于南方。并且北方人口众多,在人口就是生产力的年代,人口就代表着实力。相比之下,地广人稀的扬州、交州等地,实力太弱了。
寒玦道:“冀州牧韩馥,还有袁绍、公孙瓒虎视眈眈,兖州有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曹操等人,硬碰硬反而对自己实力有损,倒是你的军屯之法可以在有大片平原未开的扬州推行开来,他日土豆种子多了,自会吸引天下人前来。”
何况,他知道荀澜手里的高产种子并不止土豆一种。产量是小麦和谷子四五倍,且有饱腹感的食物,在这乱世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利用得当,很容易得到民心。
荀澜说:“我也觉得,当徐徐图之,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不过,他也不会让袁绍再轻易得到冀州,荀澜已经私下里派人接触了韩馥手下的谋士沮授和田丰。
“仁义守信之名已经吸引很多流民来颍川了,别担心。”寒玦道:“将其编入军中,他日引向扬州即可。”
其实之前荀澜无限制地收纳流民,将库存的粮食拿出来分发,他就有所猜测。如今打下了粮仓南阳,粮食危机缓解,但这些流民终究是不能一直留在颍川的,颍川能开垦的土地有限。
现在荀澜一直安排流民们广修路搭桥、挖井和修渠,但这些活计不能产出粮食,寒玦亦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到时候兵卒打下了扬州,这些受了荀澜之恩的流民就可以安排去扬州军屯,不但可以减轻颍川的负担,还可以遏制扬州本地的反叛。
得到寒玦的安慰,荀澜心里安定了许多,他将暖炉放在寒玦手里:“嗯,你拿着。”
“我不冷。”寒玦却不肯收下,又塞回到了他手中。
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嘴硬倔强的时候。荀澜无法,直接把寒玦的手给拉过来,和自己的右手一道覆在暖炉上。
看着两人在袖子中交叠的手,寒玦微微一笑,这次没有再推拒。
两人在寒风中绕着主街走了一圈,荀澜见城中一切正常,才安心回去洗漱睡觉。
虽然有可靠的手下定时汇报情况,荀澜觉得但上位者还是要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否则长时间身居高位,可能都忘了自己的初心。而且在这个没有网络的年代,荀澜就更觉得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必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