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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韬成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得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练过?”

周拂晓还在喘气,猛地一下子把人推开,退了一步,谨慎地拉开距离。

聂韬成眼底的笑意更深:“休息一下,喝口水。”

周拂晓撇过头去找水壶。周围哀鸿遍野。

几个小萝卜头吊在杠上,别说引体向上了,能把单杠抓牢就已经很不错了,聂韬成站在下面一个一个地抬,至少也得做成一个,下来的时候各个手心磨得通红破皮,疼得直抽气。

周拂晓找到了吃尽苦头的汤纯,小可爱被八百米折磨得筋疲力尽,只在单杠上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摔了下来,摔得满嘴沙子还要被聂韬成的助教呵斥,又委屈又伤心。

到最后,体训课结束了,他也没能做出一个来,聂韬成勒令他就吊在单杠上吊够一分钟才能下来,撑不到一分钟就重新计时。和他一同收到命令的还有五个孩子,六人吊成一排,太阳底下整整齐齐晒萝卜干似的。

聂韬成满意地看着这一排萝卜干,把周拂晓叫上前,摘下自己的腕表给他:“我们先去上劳动课。拂晓在这儿替我看着,数够一分钟。”

大部队一走,一群孩子泪眼汪汪地装可怜。周拂晓揣着表,心里把聂韬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没放人下来,失败摔在地上的孩子愤怒地指责他:“你怎么能帮他们不帮我们?”

周拂晓反问:“我现在放你下来,明天他还做引体向上,你就能做了吗?”

那孩子一愣,说不上话来了。

周拂晓面无表情:“上去,重来。”

到劳动课后半节,他们才跟上大队伍去饭堂打扫卫生。聂韬成不在,只有助教看管。周拂晓走了一圈没找到人还表,把表给了助教。助教对他很客气,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周围的气氛也在明显地发生变化。一些孩子开始避着周拂晓,或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依稀还能听到一些不好的讨论。他只是让身边人递一把抹布,那孩子装作没听见就走开了。

直到心理课的时候,聂韬成才重新出现。

他们回到白天上文化课的课室里。聂韬成还准备了t,煞有介事地讲叔本华和桑代克,那个t做得八十年代的年画挂历似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位革命前辈那里继承来的的模板,叔本华的头像下面垫一副日出长城的恢弘壮景,标题正文一样大字号的宋体把剩下的空白处铺满,看得人头皮发麻,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