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靠站,乙坂想起自己上次在那个站台,为自己冲动与白村建立联系而后悔,满心都是未来的惨淡。没想到白村过去短短半年经历了霸凌和父母去世,重建了生活。
车站候车的人群中,有个浅灰长卷发的女孩,是莉奈绪,她看起来神不思属,低头望着臂间的购物袋;同她并排的中年男人从驼背垂下去的两条胳膊,一条勾着公文包,一条提着生日蛋糕。
待车缓速停站,奈绪忽地说了句什么,转身匆匆往商业街走。
乘客上车,他们下车,中年男人一动不动杵在那,白村望奈绪背影,有种怪异感。
到底日语不是母语,白村只弄明白她嘴角上翘不是由于发音,而是冷笑。
“我们明天还会见面吗?”乙坂问。
冰帝的线索大概到此为止了,白村尚未开口,一班车轻捷地沿着轨道滑来。他兜里电话震动,阿笠博士打来的。
大概过了这趟,旁边男人等的班次就要来了,乙坂猜测,要不他不会上前两步。
蛋糕的样式很可爱,像是给孩子的,可现在天还早,特意为孩子生日请了假吧。
漫无边际的想法不过瞬间之间,只见电车被浓黑的影子托送而来,那人朝日头烈烈的天看看,叹了一声:“下一班?”又迈出两大步,直扑下站台。
奶油被碾过没有声音,公文包大概破了,纸张四散,卷着血珠,被过车的风一股脑地掷上站台。乙坂没回过神来,脸被一张凑巧的纸划了个口子。白村接着电话,顺便踩住半本文件,反问:“没有家族精神病史?”
乙坂张着嘴,猛地把头扭过去,而他视线里,闲聊着的白村的瞳仁漆黑如镜,映照出一个空洞、疏离而孤独的世界,任何探索触到这个世界的边缘都将破碎;那凝固的纯黑色不是最坚固的,却最隔绝的。
人聚拢起来,热闹杂浊,乙坂挤出人群,慌不择路地逃了。
超出体力的消耗让他近乎缺氧窒息,停下时,他大口喘气,头脑热得发烧,强烈的体会到人的奇怪和无常:
想法转变不过两句话一瞬间的事,碾成血泥不过一辆车两步路的距离。
乙坂是不会回来了。
白村其实挺喜欢乙坂的眼神。一无所求,竭力想弄懂一点什么,怯怯的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