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三千天中,他无数次想过死亡。
在囚笼中度过的日子足够将任何生灵逼疯,他看不到绝望的尽头,数次尝试过寻死,只是将他囚禁在这里的人们显然并不愿意看见他死去。
他死不掉,这永无止境的无望是沉重的枷锁,是没有结局的噩梦。
被脚铐禁锢的双腿行动不便,西斐尔沉默着卷起裤子。他的身体光裸,原本如雕像般美丽圣洁的躯体如今被黑暗侵蚀,甚至布满邪恶难看的堕文。
西斐尔深深吸了口气,弓着身,将那条毛巾按在自己的腿部上,来回搓洗。
他的身上确实已经很脏了。从前的光明祭司拥有着最为纯正的光元素,并不像其他生灵一样会产生脏污,并无口腹之欲,却也仍因需要洗去战争中染上的血腥气而习惯了日日沐浴。
如今他的身体被黑暗侵蚀、不再纯粹,那些囚禁他的那些人虽然每日给予他一颗药丸作为食物,也因此方便了他记录时间,但却不会日日对他施展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清洁魔法。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腿忽地抽搐了一下。
堕文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尖锐地来回切割他的皮肤,细细密密的刺痛感无处不在,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血珠溢了出来,浓稠的墨色雾气自伤口处弥漫,像是幽幽鬼气。
他的脑海嗡鸣,西斐尔习伸出手,用力掐住腿部一处裂开的伤口。
血液喷涌,更加强烈的痛楚使他逐渐狂躁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像是沉入死寂安静的深海。
他不能屈服,西斐尔想,他尚未完成他的职责。
在被关进这个牢笼的最初,在堕文带给他的痛苦稍稍淡去、神智较为清醒的时候,他曾一遍一遍地如此告诫自己。
但其实这个念头最近已经很少升起了,他在永恒的黑暗中被折磨得浑浑噩噩,甚至忘记了那些很重要的事情。记忆中的一切都变得十分遥远,仿佛一场无法触及的梦境。
他扶着水盆边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过于嶙峋消瘦的指节僵硬地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