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皇上一拜,“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宗翰明说着,面向户部尚书林高懿置辩其辞:“林尚书,建越两州虽打退琉岛寇贼,但难保这些贼人不会再次来犯,战船仍需时刻戒备。北境西域两处驻地虽未起战火,但军备粮草亦不可断。感恩皇上仁德,永昌开年后,边境将士终于不用饿着肚子上战场,可天灾不断,各地洪涝连年,前线只能从未受灾的地方调粮,路上又折损不少银两。这条条件件哪个不是军需?你如今别的不提,只说我们兵部的用度过大,未免有失妥帖了吧!”
林高懿摆出一副无奈姿态,长声叹息,对高位一躬,辩说道:“微臣掌管户部,深知国家用度不可避免,宗大人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可边境战火不断,疆土天灾未止,如今国库日渐空虚,实在难以维持如此开销了!”
工部尚书鞠成尧见此,承接林高懿之无奈,顺势提议道:“皇上,湑河下游岌岌可危,修堤一事刻不容缓,兵部之难也需内阁诸多考虑。微臣有一记,不知是否可行?”
柳浦和任内阁首辅,可从未听鞠成尧提过计策一事,他暗暗看了一眼兵部尚书,思绪顿时豁然。工部与户部今日若是直接献策,恐难得允,可借了兵部刚需之由再提,此计便成了良策。
兵部宗翰明也知自己这是被人当垫脚石了,又碍于在圣驾之前不敢发作,冷声低哼,扭脸看向一侧。
谢元叡不在意这些官员如何内斗,更想听听工部能有什么提议,“说说。”
鞠成尧上前一步,立于兵部尚书身侧,徐徐道:“皇上,微臣认为,不如拓宽河道,加固上游堤坝,将湑河改为运河。如此一来,开春后湑河下游便不会有急流泄洪,朝廷也方便南下支援建越两州,待沿海平定,可在入海口设立港口,以便对外通商。”
户部林高懿大喜,“微臣赞同工部尚书之意,此策既解决了内陆洪涝问题,又方便漕运调粮运粮以支援战场。外邦视我大齐瓷器、丝绸为千金难买,若往后通商港口建立,其中一年利润至少能保大齐国事一整年的开支。”
“治水改运,援赈皆修。”谢元叡轻喃着,稍表赞许之意,“不错。”
林高懿说得不错,大齐对外通商后,瓷器、织造等各行业利润匪浅,仅是内外文化传播就绝不只是承担一年开支如此简单。
柳浦和窥觑,皇上并不反对工部提议,但也未点头同意,想来是仍有考虑,便抬头启奏:“皇上,微臣愧于河道监管选人之错,愿将功补过,酌良才以改道修堤,协助工部修建运河工事。”
工部鞠成尧与户部林高懿闻言,暗暗对视了一眼,知晓柳浦和这是想在改修运河之事上涉足,以掣肘他们的行动,而皇上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如果他们贸然驳了吏部任职之责,恐涉嫌渎职揽权之罪,皇上定然不悦,届时此计策便再难推进了。
谢元叡凝睇着柳浦和,目光中带着些许赏识,遂道:“此次天灾突然,是各地县衙失察之错,柳爱卿无大过,起来吧!”
他盯着柳浦和起身,随即眄视一旁的魏顺,换声说道:“运河工事浩大,司礼监也派人搭把手,却莫再出差错。”
魏顺意会,当即跪地领命:“奴婢谨遵主子训诫!”
他身后的司礼监太监们见势一同跪下,与魏公公齐声领命。
殿内一人坐着,六人站着,五人跪着。可柳浦和他们看得清楚,此次议事,内阁六部均无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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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