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鼎沸,叶隐不悦地幽幽转醒,见床边的炭火仍烧着,心绪顿时愉悦了许多。他缓慢下床起身,披了件大氅,微微推开窗向醉仙楼下张望。
见楼下人头攒动,时不时听见有人大喊:“我想求见遮月楼!”
“楼主,小人有事相求!”
也有人好奇询问:“不是说那遮月楼住在东街吗?怎么又出现在醉仙楼了?”
一旁便有人为其答疑解惑道:“那么多人在东街蹲守,结果什么都没等到。有人反而这醉仙楼看见遮月楼派出参加武林大会的那位叶少侠,据说他时常在此处进出,此处保不齐就是遮月楼真正的据点。”
听见这些话,叶隐并不觉得意外。之前他让江子韫用东街的据点做引,就是在不知对方来头的前提下,声东击西,吸引闵成哲的注意,让他们的探子能够顺利在暗中调查。
长安每日在醉仙楼进出,见过他的人不少,遮月楼其实在醉仙楼落脚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太久。现下他们已明确朝廷派来的官员是何人,不需要继续瞒着了。
江云修轻敲房门,听见屋内应声后,推门而入,“主子。”
他见主子正站在窗边,想必是已经知道当下情况了,便问道:“主子,要把他们赶走吗?”
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拜帖,不想让主子看着闹心,便将它们都放在了书案边,主子愿意看就看,但其中一份拜帖和礼物被他单独拿了出来。
武林中人真是奇怪,一边觉得遮月楼所行之事有悖侠义,一边又为了方便自身,花大价钱和他们做交易。其实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仁义道德,而是自己是否得利。
江云修记得自己曾问过主子是否后悔成立遮月楼,担千万人指责。
叶隐当日站在梨花树下,远远眺望着山下的建州城,沉默良久后,回应了他的问题:“世人道‘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可人人都是狼虎,谈何清明一世?”
遮月楼只做情报交易,不做杀人越货的买卖。他们从未矜诩自身良善,可那些对他们口诛笔伐之人,真如外表那般仁义吗?
不过是立场不同,才刀锋相对罢了。
叶隐稳静地摇了摇头,徐声道:“转告他们,遮月楼此行是为武林大会,眼下家里小孩正在休养,需专心备战。待盛会结束,遮月楼自会开门做生意。”
送到门前的生意,他们为何要拒?况且,遮月楼没必要在武林中树敌,大家是各取所需,往后自有需要相互照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