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私通之罪

端亲王的语气更凉了些:“你母亲诞下你之后,皇上一度想立你为太子,此举触动了太后的底线,你母亲当晚便被一碗毒药送走了,只剩下你,被太后的人带走,我与皇兄寻索多年,都不曾得见,太后对于我们俩的说辞是,你已随着你母亲一道去了,但我与皇兄都不信,后宫子嗣单薄,皇兄当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我未成婚,也没有孩子,虽说不知你到底是谁的孩子,但是你是大奉皇室内唯一的皇子,纵然太后瞧不上你母亲,但绝不会谋害皇子。”

“直到近几年,太后岁数大了,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才探到一点风声,但等我们的人到山里时,老庙已经被屠了,你也不见踪影。”

“我也不知是谁做的,谁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就是太后,毕竟现在皇上已经有了皇子,还是中宫所处的嫡系,为了不动摇太子的根基,除掉你顺理成章,也有可能是太子母族,要算起来的话,当今皇后当年跟你母妃也是势同水火,你母亲为自保,曾对她下过手,若是知道有你,皇后下手很正常,幸好,你没死。”

过去的那些辛酸苦累、艰难恨爱都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盖过,端亲王也不管沈时纣在想什么,直接把过去那些事儿都堆到沈时纣脑袋上,让他自己去想。

“你已成人,太后虽不喜你,但好歹是皇嗣,想来她也不会吝啬对你的教导,这些事情,我相信你自己想的明白,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的身份生来便如此,由不得你,你不争不抢,便会如同你母妃一样被人争抢,便会如同我一样抱憾终生。”

“眼下,不仅我找到了你,皇兄的人也查到你了,只是没找到你头上罢了,他若是找到你,是势必会认你回皇宫的,到时候,便由不得你做选择了。”

端亲王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似乎已经用光了浑身的力气,这一场对话对于沈时纣来说,是拨开困扰他多年的迷雾锁烟,但对于端亲王来说,是重复一遍他刮骨剧痛的过程,端亲王已没有力气再说了,他挺直的肩膀塌了些,只摆了摆手,示意沈时纣自己离开。

沈时纣便自己往外走。

他迈过门槛的时候,恍惚间回了下头。

端亲王已走到了画像前,他透过窗户,能看见端亲王含笑抚摸着墙上挂着的女子画卷。

一卷红尘绘,牵扯半生泪。

沈时纣驻足片刻,转身离开。

他从这座精美奢华的庭院中走出去,步入繁华的京城,四周的人气儿与喧闹渐渐传入到耳朵里,在府内时的紧绷便渐渐消减下去,他沉默片刻后,上马离开了。

万千富华与他,不过过眼云烟,他对亲缘生来淡薄,也并不想与端亲王如何亲近。

端亲王说的话,他信,但端亲王给他的路,他并不想走。

他不要这滔天富贵,也不想管那些陈年旧事,他只想寻个僻静地方,捧一缕月光,安然走过剩下的岁月。

他得先跟白青柠换个地方住,甩开那些眼线,然后做好准备,提前离开才行。

只是端亲王的手眼通天,他得细细筹谋。

——

这些念头在沈时纣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遍后,就被他迅速敲定,他下午时分回了雾林院,翻回窗内,在塌上滚了两圈,假装自己刚睡醒,便起身去找白青柠。

他去找白青柠的时候,白青柠正跟秋月与春日说话,她们三个定了晚上去瞧灯会。

大奉当年是以武定邦,早年建朝时,便是十月定下来的,据说,当年班师回朝时是晚上回来的,家家户户都点了灯,挤满了街口相迎,场面盛大,万民来迎,举国欢庆。

后来大奉每年新帝登基、回朝祭祖,都会定在这一天。

故而大奉有此习俗,每年的十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日,晚间都会有灯会,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已婚女眷,都可以出来行走,城内城外的城门也不会关,任由人群热闹,共享盛世。

左右牙牌与身份文书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他们在京城也待不久了,不若出去转转,最后瞧一瞧这京城。

秋月最喜欢灯会啦,四处都是人,还有很多好吃哒,会有人猜灯谜,还有很多街头卖艺的人表演,而且灯会上还有人抛绣球呢。

每到灯会节,都会有适龄的男男女女出来游玩,若是有瞧中的人,便将手里的绣球抛过去,对方接了,便是天定良缘。

抛出去的绣球什么样的都有,如人头般大小的绸带绣球,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藤兰绣球,亦或干脆是自己编出来、雕刻出来的绣球,名贵些的有象牙绣球,金绣球,便宜些的干脆就是草兰绣球,各式各类都可以,秋月则是从雾林树上揪下来了一些树枝,小心的剪折,然后用针线从树枝中间穿过去,缝出了一个绣球来,还在最里面塞了一个小铃铛,绣球一被抛动,里面的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

这就是她的绣球啦,她的宝贝绣球,一定能给她找一个只爱她的如意郎君。

沈时纣走到厢房外面,透过厢房的窗户往里面看的时候,就看见白青柠端坐在椅子上,拿着竹节做出来的杯盏、望着秋月与春日叽叽喳喳的比划着彼此的绣球,她杯盏里的水是刚烧开的,袅袅的向上升着雾气,那细腻滚热的雾吹软了白青柠的眉眼,她抿唇一笑,沈时纣满腹的心事便都化了。

灯会...好像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等去完灯会,他再与白青柠说他那些乱糟糟的事吧,他现在,只想多看看白青柠的笑。

——

当天晚上,沈时纣便驾着马车,带着三个女眷去了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