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浓郁,一片沉沉的黑色之中,她只能看见摇晃的火光与闪着凌光的刀尖,四处都是喊杀声,也便是她死过一次,才敢在这种时候冒着被乱箭射死的风险往外看。
秋月早都被吓得腿软了,坐在梯子旁边,抱着膝盖呜呜的哭,春日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根烧火棍,脸色煞白的握着。
这场战乱大概持续了一刻钟,两拨人都已经打到了见血重伤的地步,金吾卫的人马才从官道上骑马而来,领头的人手持证明身份的铁牌,一路高喊:“住手!圣上召见,二位,住手!”
端亲王府与秦家将军,朝堂上的两大势力正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情况,双方都因为赵家要平反的事情而暗中发力,背地里什么阴招狠招都往外使,但明面上却一直相敬如宾,彼此都怕对方揪到自己的把柄,所以当金吾卫接到消息,说端亲王的私兵和秦家的私兵在京郊打起来的时候,匆匆向皇上请了口谕,便飞快赶来了。
金吾卫是天子的御前行走,是天子的手,是天子的口,他们就是天子的意志,他们的到来使端亲王府与秦府的私兵骤然分开。
没人敢在金吾卫的面前放肆,因为他们会如实的将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呈禀给当今天子,越是位高权重,越要小心对待。
随着金吾卫的到来,这场战争被强行打断,趴在墙上的白青柠眼睁睁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马都被带走,她有心去听一听那金吾卫问他们的话,可惜距离太远,她什么都没听到,只看见秦山岳先带人随着那金吾卫走了,然后剩下的一批人也走了。不知为何,两拨人似乎都未曾在意她,那金吾卫领头的人只是轻飘飘的扫了墙头上的她一眼,也没有主动提起她。
后来的金吾卫肯定能猜测到,这个宅子里一定有点什么东西,才会引起端亲王与秦府的争端,但是秦山岳不提,端亲王也不提,两拨人都是闭口不言的样子,金吾卫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问,他只负责把人带到皇宫,自然有圣上裁决——能让这两位大佛争起来的人,他一个小小的金吾卫还招惹不起,当看不见就是了。
白青柠便眼睁睁瞧着这群人离开了。
她心神不定,危机之下当即决定卷包袱跑路,她打算先跑到西街去,查一查关于端亲王的事,再问一问她的文书牙牌如何了,实在不行,她可以花钱买人庇佑。
今日秦山岳的所作所为和端亲王府莫名的掺和都让她觉得害怕。
可是当她收拾包袱、带着春日秋月、扶着沈时纣从后门开门准备溜走时,却被人堵了个正着。
堵着他们的人是端亲王府的人,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装,手腕上有精铁打造成的护腕,护腕上刻着两颗虎头,一见了白青柠,“啪”的一下行了个抱拳礼。
“见过白姑娘。”
白青柠脚步一顿,后头的秋月则是惊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春日,唯独站在最后面的沈时纣透过三女的背影,神色冷沉、面含警告之意的望向那堵门的人。
堵门的端亲王府私兵的头垂得更低,姿态更谨慎。
“你怎的认识我?”白青柠的手藏在袖子后面,掌心里握着一把寒铮铮的匕首。
端亲王府的保护与解围来的莫名其妙,这是上辈子都没有过的事情,白青柠想不通,所以分外防备。
端亲王,一个王字,足以压得整个白家所有的人抬不起头,在这名利场待的越久,她越是明白这样的人不能招惹,她自问,也从没有引起过端亲王的注意,难道是她重生之后做了什么,引来了端亲王?
但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她自重生以来,下手的都是一些私宅阴事,其余旁的国事,比如南岭水灾的事情,她都没走漏过任何一点风声,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的,她到底哪里引来了端亲王?
难不成是她重生的事情暴露了吗?
她听闻,端亲王豢养了一群能人异士,能掐会算,还会熬炼金丹,该不会是查出了她有那几处不同吧?
白青柠越想越心惊,手心的冷汗将手中的匕首握的滑溜溜的,她只能使更大的力气攥紧,指根都冰凉凉、紧绷绷的疼。
“回白姑娘的话,是我家少爷的意思。”那行礼的人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声如洪钟般说道:“我家少爷曾受过您恩惠,今见姑娘受难,便匆匆调派了我等前来保护,姑娘不必忧心,我家少爷绝无恶意。”
顿了顿,对方又说:“秦府的人亦没有走远,便在远处蹲守着呢,瞧着不蹲到姑娘是不肯罢休的,姑娘若是走,不若叫我等护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