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宁一乐,更知此计有戏。
他用脑袋蹭蹭萧令璟胳膊,小声道:“不嘛,我就不!”
萧令璟像吞了烧着的炭,从嗓子眼热到胸腔,又干又渴又窒息,后颈上冷汗热汗交替流。他咬牙、还想挣动,姑娘却趁机拽他,逼他必须回头看——
夜宁嘟着嘴,一双异瞳眨巴眨巴,双手搂着他的手臂晃啊晃,“陪陪我嘛——!”
萧令璟呼吸都乱了。
夜宁学着姑娘样儿,撒赖道:“天好冷喏,屋子也好黑黑,我、我还梦见了毒蛇豹子大老虎……”
末了,他还福至心灵地补一句道:“哥哥,人家怕。”
肃北将军萧令璟,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他哪经得住这个,当场腿软地跌坐回床上。
夜宁吐吐舌头,这段话可真算他的超常发挥,腔调语气都矫情得很,险些给他自己都娇吐了。
好在,这汉男人吃这套。夜宁诡计得逞,又偷偷笑了笑,他扎手扎脚地缠住萧令璟,似模似样地又演了一会儿,就将人拐到被窝里——
夜宁天生体寒,萧令璟却热得很,正好夜深天凉,抱着这暖呼呼的天然大火炉,他心满意足,在萧令璟怀中拱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安心闭上眼眸。
萧令璟僵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波斯小王子夜宁,骨子里其实是个礼仪人,临了,他也不忘谢谢他的大火炉。
夜宁砸吧砸吧嘴,软糯糯道:“哥哥好梦。”
萧令璟:“……”
他本有一肚子礼义廉耻的经,听得这句,便全都忘到了爪哇国。
他僵直身子半天,最终还是替夜宁拢紧被子,只当自己在哄孩子。
可……
哪有生成这样、还会娇滴滴唤他“哥哥”的小孩子?!
萧令璟面红耳赤、羞恼不堪。
最终,在夜宁睡着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流氓混蛋登徒子!
啪地一下,他给自己打精神了。看怀中的姑娘没醒,他犹豫再三,还是窸窸窣窣下了床,既然姑娘怕黑、认床还做噩梦,他就去对面把那新搭的木板床搬来——
至少,要不同床。
结果,他动作了一番将东屋的床挪过来,才铺好褥子、黑暗中就出现了一双闪着荧光的蓝绿色眼睛,那眼神似刀,吓得萧令璟嗷地一声,险些将手中枕头掉进火里。
夜宁眯着眼:“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萧令璟忙举起双手,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明:
姑娘信他,但现在……他有点不信自己。
夜宁干脆从床上站起来,一下跳到萧令璟新铺的床上,他捏住萧令璟衣襟,“都说了一起睡!你、你怎么就非要分床!”
他身上只裹了一条红色的小衣服,肩膀啊、腰啊、肚子啊什么的,全都白得晃眼睛。
萧令璟忙闭眼、举手:“我我我……”
夜宁瞪他一眼,用力将人拽上来,缠手缠脚地扎紧——手臂勒他脖子,双脚锁他腿。
“……”萧令璟险些被捆得喘不上气。
偏偏夜宁还用脑袋贴他肩颈,小姑娘语调凉冰冰:“再乱动,我就用小刀扎你!”
萧令璟不动了,立刻乖乖躺平。
也不是他没骨气,只是姑娘凶起来还真凶——小刀的刀柄真就顶他腰眼上。
还好是姑娘,他确定这是刀柄。
不然,他就要以为是某人的……势峰在扎自己。
萧令璟闭上眼,强迫自己背《中庸》《论语》。
夜宁贴着他,嗅着男人身上那点子汗味儿,却在心里小小地给他记了一笔:
他们连日赶路,都暴晒在日光下,谁没焐出一身臭汗!
不就三天没沐浴!
至于找这么多由头么?
夜宁撇撇嘴:臭就一起臭了!他都没嫌弃他!
——大不了明早起来就沐浴。
夜宁闭上眼,萧令璟也成功地将自己哄睡过去。
如此相拥,一夜好眠。
次日。
萧令璟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就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姑娘不见了身影,当下他就慌了神,想到姑娘噩梦,莫非当真被什么野兽猛禽给叼了去——?!
他草草套了衣衫往外赶,耳朵一动却听见哗哗水响。
萧令璟捏了把刀掂量在手中,矮下身,悄悄朝着发出声音的湖水潜去。
今日天晴,万里无云。
澄碧的湖面上无风,湛蓝而明亮如镜。
湖心中央有个人影,蓬松金发被短簪盘起,光洁玉璧倒映水中,随着波纹漾开一大片白影——
芙蓉花开,昆山片玉。皓体似绢,柔骨如雪。
纤腰不盈一握,冰肌不凝点露。
是姑娘,在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