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明的心咯噔一下,她抓着车椅背,指甲快要陷进高级牛皮里去:“老张,我们不走那一段路,有其他的路回横店吗?”
老张沉思了一会解释:“那段路是最近的,另一条道车辆较少,但是要多花半个小时。”
柳月明喃喃:“半个小时,可以。”“我们改道吧。”
老张:“好的,柳总。”
对于突然的改道,陈贞有些诧异。
柳月明本就着急回去给郁开过生日,为何不走快的那一条道,偏偏走慢的那一条。
陈贞试探地问她:“老板,为什么突然改道呢。”
柳月明脸色不安,整个身体没有踏实坐下来过,她颤抖着:“我做了个梦,若是走315道会发生车祸。”
眼睛直视过来,泪光闪闪的,充满着担忧。
陈贞安慰她:“老板,你最近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又做噩梦了?一离开知冷知热的郁开同学,就会犯病?
柳月明的嘴半张着,嗓音带些沙哑,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感觉心很慌,总觉得走那条道会出什么事。”
“而且,我前几次做梦都应验了......。”
柳月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一切,陈贞无法理解。
她调整好情绪,轻轻把陈贞的手从肩上挪下:“贞姐,我没事,你放心吧。”
一路上,车子平稳前行。
前方就是分叉路口,往左是九曲回肠的近道,往右是车辆稀少的小道。
老张放慢速度,给了一脚刹车,把方向盘往右轻轻一打,车轮碾压着细碎的石头,带着整个车子往右前行。
只是,刚一上小路,就听见左后方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
柳月明被震醒,偏头朝左边看过去,只见一辆拖着粉白猪儿的大货车后,撞上了一辆白色小轿车。
此刻,浓烟四起,后面接二连三的停车声,鸣笛声,连连响应。
老张立即靠边停车,绕到后备箱,取出两罐灭火器,朝出事车辆跑去。
很多人都下了车,纷纷上前帮忙。
灭火的灭火,放警示器的放警示器。
柳月明整颗心悬浮起来,飘飘若失魂,她呼吸一时不畅,心叹,真的发生车祸了。
和她一样震惊的还有陈贞,她捂着嘴,看了一眼车祸现场,又看了一眼柳月明,惊异到不知道说什么。
“老板。”
柳月明神情恍惚:“所以我之前真的错过了郁开的生日?”
不只是生日。
此刻,柳月明脑海里涌入了更多了记忆。
那些记忆,鲜活地像是发生过一般。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真实存在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梦境和现实会重叠。
为什么她有能力预知未来。
一次两次可以。
郁开送她的蓝色方巾、金像奖、还有车祸,还有郁开给她煮药,喂她喝药,这些,这些都不是梦。
她生病时,郁开守在她的身旁,喂她煎药熬药,哄她喝下。
她过生日时,郁开送给她蓝色小方巾,想让她带,她只因犯困,没有带。
过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浴缸里,是郁开哭着冲了进来抱起她。
还有......,金像奖、车祸、还有无数次床笫之欢,那些梦里梦外的不同记忆。
曾经的郁开是害羞的、小心翼翼的,现在的郁开是大胆的、平和的。
这些不是梦啊,是真实发生过的,存在过的记忆!
一想到这,柳月明心口抽搐,连带着手也发抖,颤抖地点开晋江app,打开那本还在连载的小说。
小说名《重生之......》。
此时此刻,只有一种现象能解释她的经历。
她重生了。
横店,晚八点。
郁开本打算过一个平平常常的生,却被卢丽丽拉着,硬是到了繁华的步行街。
卢丽丽边走边说:“十九岁的生日,怎么能普普通通过呢,公司拨了你一大笔生日礼金,还有高级的餐厅,三层高的生日蛋糕,不去白不去。”
嗯,蛋糕三层高,上面最好还卧着个公主之类的,是艺人过生日的标配。
郁开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往前走。
走到步行街拐角处,卢丽丽按照吩咐,把郁开放到了路边。
她指一条道:“哎哟郁开,我内急,你自己先上去。从这个楼梯往上走再右拐,餐厅门口会有人接待你的。”
郁开关切拉着她:“你哪里不舒服,我不着急上去,我陪你吧。”
卢丽丽连忙推着她:“不不不,我真的有急事,还要等一会儿呢,你先上去。”
说罢,卢丽丽撒开郁开的手,猛地身后的厕所方向走去。
卢丽丽身穿白色t恤、蓝色短裤、脚蹬运动鞋,一个跨步到了厕所门口的树下。
咳咳,陈贞果然在那。
依旧是小西装加包臀裙,职业女性的标配。
卢丽丽笑嘻嘻地走上前,像是做梦一般。
陈贞真的回来了,两周不见,陈贞的皮肤越发吹弹可破,夏天的风吹起她的长发,每一根栗子色的发丝,都那么气质典雅。
“陈贞姐,好久不见。”
腮帮子都笑酸了,卢丽丽的嘴还放不下来。
陈贞见了她,笑着与她打招呼:“郁小姐已经上去了吧。”
卢丽丽点头:“嗯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卢丽丽有些不好意思:“香港......。”
话还没说完,陈贞从包里掏出一个护手霜,眼眸狭长,带着纯澈:“花花,这个送你。”
卢丽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差点鞠躬道谢了:“这是送给我的吗?”
陈贞笑着点头:“嗯。”
卢丽丽咬了咬嘴唇,喜悦溢于言表:“谢谢。”
陈贞:“不客气,作为欢漾员工,每个人都有的。”
卢丽丽:“......。”还以为是单给她一个人的。
不过,护手霜是陈妍亲手买的,亲手带着坐飞机回来,再亲手递给她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依旧像是宝贝疼惜着。
陈贞:“老板说还需要一点装饰品,花花,你能陪我去买吗?”
为了支开卢丽丽,让老板和郁开同学享受二人世界,陈贞也只好这么做了。
卢丽丽舔了下嘴唇:“好的呀。”
郁开盯着幽暗楼道,站在风中发紧,还说是地段繁华的步行街,怎么灯没亮。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脚慢悠悠朝楼上走去。
小白鞋踩在古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声响,那一声响,像是连接了某处电流一般,从她的脚底心迸发,蔓延,一瞬间点亮楼道两旁的暖黄小吊灯。
眼前忽然一亮,郁开哇了一声,楞在原地许久。
原来楼道两旁是绿色爬山虎绿植,中间盛开着朵朵由led灯制成的喇叭花,这些大大小小的灯排序有致,一看就是特意装置的。
左边写着英文,happybirthday。
右边写着中文,生日快乐,郁开。
虽然这是普通人过生日最为俗套的装置,但是对于活了这么些年的她来说,她一次都没拥有过这样俗套的生日。
顶多是父母让她多吃点,好好过,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就没什么表示了。
今年的生日,却已经有接二连三的惊喜。
她的心暖阳阳的,连嘴角也笑开了些。
“什么嘛,公司搞惊喜居然瞒着我。”
嘀嘀咕咕了两句,郁开迈开步子往上走。
心情犹如这片霓彩的灯,明亮、自在。
只是随着往上走,视线里跳出来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站在灯火阑珊处、背对着她,一头大长卷,像是瀑布一般盖住她娇薄的背。
一身月白旗袍,身材犹如勾勒出来的艺术品,一双笔直的大腿如脆藕一般白嫩。细高跟,小蓝色披肩,整个人散发着如月森寒的气质。
郁开瞪圆了眼,从最后一阶楼梯上来,步伐比方才轻缓了些,因为那些重量,都压到了心口上。
柳月明怎么会来。
不应该和前世一般,放她鸽子,怎么真的来了。
些许是听闻脚步声,柳月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头微微侧了过来,夏日的风拂开她的头发,让她整张完美娇俏的脸蛋,在光晕下,闪闪发亮。
柳月明眉一挑,踩着高跟鞋朝她走来。
郁开屏住呼吸,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
柳月明打量了她一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脑海里还有许多斩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有无数个问题,她也很想问郁开。
郁开是不是也重生了,郁开若也有那些记忆,是不是很痛苦,郁开这一世为什么不一样了,郁开她......还喜欢她吗?
只是,在看到郁开的一瞬间,那些统统都被抛在了脑后。
剩下的只有她记忆恢复的狂喜,和不知不觉盯妻的沉溺眼神。
柳月明未说一句话,如葱白的手缓缓抬起,正要触碰那张俊俏的脸蛋。
郁开眼神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轻微咳了咳:“月明姐,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
柳月明的手停下,缓缓下落落在她的肩上,指腹轻轻摸着她瘦削的肩:“你很惊讶?”
郁开抿了嘴唇,眼神稍稍错开:“没,很惊喜。”
柳月明忽然心疼起郁开来,她多懂事啊,前世,是她放了郁开的鸽子,是她对不起郁开。这一世,郁开估计也猜到了,她不会来,却看见了她来,郁开很惊喜。她没有怪她,她的小朋友,依旧那么令人疼惜。
小朋友还是对她有意思的吧。
“我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郁开眉毛跳了跳,并没作答。
晚餐在小包间吃火锅。
郁开一开始本还想问其他人呢,但仔细一想,柳月明已经两周没见着她了,定不会绕过她。
估摸着吃完这鸿门宴,又要回去干。
活。
吃火锅热闹,就算两人不说话,那火锅的滚起来的声音,烟雾缭绕,把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也都击散了。
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整个氛围也没有那么紧张。
柳月明十分主动,一边点菜,一边问她:“你最喜欢的千层肚、牛肉都点了,看看还需要什么,大寿星。”
竟还主动为她点菜,柳月明从来都是坐在那里等吃饭的人。
郁开觑了一眼:“黄喉,木耳,藕片。”
柳月明耐心地,一并帮她点上。菜点好,柳月明双手拖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郁开拢了下耳发,佯装不知道,开始打蘸碟。
她挤了个微笑:“对了,月明姐,你现在是金像影后了,恭喜你。”
柳月明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像是猎犬盯小鹿,似要把她脸盯穿。
不就两周没见吗,柳月明怎么神似豺狼。看来今晚有得忙!
“郁开。”
忽然叫她全名,弄得她有些莫名紧张,一般情况下,柳月明只有在生气、不满的时候,叫她郁开,平时都叫她小郁。
“你曾经还说过,我会得三金影后?”
郁开握紧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蘸碟:“啊,我那是希望你能得。”
柳月明觑了一眼:“那你说说,我未来还能如何。”
火锅的香辣味煮了出来,郁开一面下豆皮,一面说:“谁也不知道以后,我都是瞎胡说的,但是,我知道,月明姐以后一定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柳月明蹙眉:“喜欢的人?”
小朋友看出来她的心意了?
柳月明有些疑虑,她伪装得很好,即使是对小朋友牵肠挂肚,也是收敛着的,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不过,这一世床上要的多了罢了。
但是算上前世,她本就馋郁开多年了,老妻老妻了,多了又能如何。
更何况,模糊的记忆中,后三年,她和郁开不也是夜夜笙歌,虽然没现在频繁。
但是,怎么能被对方看出心思呢。
她否认:“我还没喜欢的人。”
咳咳......。
记忆还未全部记起,两个人为什么重生,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