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怪不得你,本殿不作追究”,话到一半腹中坠痛之意更甚,晟致暗自吐纳了口气,才接着道“本殿今日的性命全在你手,十四盏天灯你需仔细去了根骨血肉,只留薄薄一层人皮方能升得高远。快着人办了去吧。”
你道那浑身是伤的魁梧男子是谁?
竟是当日被傅博承搞大了肚子,生产之时又惨遭巨蛇入腹,生生被折磨至死的张景!如今他机缘巧合活了过来,竟当起了傅博承的暗卫长,日夜如影随形出生入死只为了一个视他如蝼蚁草芥之人。百般苦楚由在心头,却哪里敌得过痴爱?横竖不过一条贱命罢了。
京都郊外八里峰,听老人们说,那里曾是古时候用来祭天的地方。所谓八里峰,实则无山亦无峰,却是有八根巨大的柱子耸立于地面,那石柱高约十丈,粗细更是夸张到三人合抱的尺度,然因年代久远,石柱上雕刻的花纹已经风蚀了七八,只估摸能看出是先民祭蛇的场景。八根石柱排列成圆,中间是巨大无比的石台,在每根柱子周围,有一圈约半尺宽的沟壑,其深几许无人知晓。
晟致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沿着小道往八里峰走去。一路上且行且歇,明显的感到今日的肚腹下坠的厉害,胎儿似乎正在一点点下移,今日的坠痛也很不一般,肚腹不似平日那样柔软,越发的变硬。无论自己怎样安抚揉捏都不见好转,腹中胎儿还会不停的横冲直撞,本来以为是因为动了胎气,只要休息一下便会好转,但是扶着路旁树干调息吐纳半点作用也无,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来时为了好走,省去高耸巨腹的垂坠,晟致特意又用布条缠绕束了腹部,末了还紧紧系上了一根白玉软带,临产的巨腹的确小了许多,然而胎儿被严严实实得捆着,岂有不闹的道理?
晟致在一阵钻心的坠痛下不得不再次停下步子,依靠着一棵树木方能支撑自己不至于倒下,他低头看了看腹部,那里隔着几层衣服条带仍然能看到明显的弹动,疼痛越来越强烈,想起博承说生产就在这两日,心下生起一股不安,就想松开些对胎儿的束缚,谁料手竟然颤抖得摸不准那精致的卡口。
想来生产总得再过两日的罢,晟致一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大汗淋漓,抬头见太阳已经西垂再耽误不得,便扶助大树缓缓起身,一手以剑为杖,一手托起肚腹,一步步向八里峰迈去
待到看见自己的弟弟,四皇子——晟政阴测测地站在那里,晟致已经感觉那膨隆的肚腹随著自己的脚步摇摇欲坠,似乎每向前挪动一步腹中胎儿便会向下一分,疼痛已经深重到让他意识有些麻木,似乎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
晟致那浑圆的肚腹在夕阳掩映下如生光辉,这让晟政顿时厌恶无比,嘲讽道“皇兄数月称病不朝原来是腹中有气啊!只不知这福气从何处而来?”晟政这厮平日里见了他哪敢这般说话,但今天一切局势皆在他手,八里峰四面弓箭好手,今日是瓮中捉鳖胜负已定,纵是他插翅也难飞!
可怜的晟致正值生产的关键时刻,那本就下坠浑圆的肚腹已经坠的腰快要麻木,就像要折了一般,他却还尚不自知!他人虽站在晟政面前,心思却完全被不远处捆绑在地的傅博承所牵动,连晟政羞辱他的话都没有听清。
“我已遵守约定独自前来……四弟为何还拘押着他不肯放人?”晟致全身的重量都抵在那一把宝剑上,双腿虚软几欲发颤,任谁都瞧得出这面色苍白如纸的人不过是在硬撑,奈何他舒缓低沉的语调又那般从容,倒是让人迷惑了。
“皇兄尚且自在的站在这里,我又岂有放人的道理?”
晟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弟弟,眸若点星的双瞳里无恨亦无波,长剑一松,失了依仗的身子霎时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虽极力护住胎腹,无奈暗红的血液像是一朵肆意的妖花,在这诡异得寸草不生的红土上热烈绽放。
晟政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之人痛苦的挣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愉悦,凉薄的唇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风光二十余载,一切恩宠好处皆被你占去,今日老天开眼落在我手上,定让你生不如死!
“来人!把这怪物给我吊上去!”男人兀自兴奋得发出一长串邪狞的笑声后,又道“把小美人放了!手脚筋脉具断,一个废物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暮色四合,天光散落,晟致已然被吊绑于石柱之上,鲜血顺著他被紧紧束缚住的双腿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刺目而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