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生疑,邱泽然遵了命,躬身请她回府。
曾梦痕随他去了,注意到那个带她回来的受伤男子也跟在后面,动作似乎有些僵硬。想来是体力不支再加上受伤不轻的缘故。
她觉得自己不该坐视不理,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人,帮助别人的时候,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处境。如今的她,实在没有胆量替他更深一步求情……身边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不敢和这个世界脱节。
她想,也许自己算不上是个善良的女人啊。
被邱泽然背着,不久他们便离开了树林,而林外,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正在那里等着。
曾梦痕被邱泽然小心地搀着,进了马车,而后在心中默默感叹这车里真的是和车外匹配得紧。
车厢内入目所见尽是丝绸锦缎,铺着的地毯竟然还有几分波斯风格——尽管方才问了邱泽然,知道这里竟是个她所未听说过的朝代,也大概就是所谓的“架空”了,车里还置着小桌软榻,漂亮的盘子里盛着各色水果,另一边是点心……
她真的是刚刚被追杀的人吗……怎么一点这样的样子都没有!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还是摆出一副安然的样子坐在软榻上,顺便佯装自然地品尝桌上的食物。
总之,她若能做到既来之则安之,破绽便多半会露得最小吧!
看着邱泽然将车门的帘子拉上,顺便合好了车门,曾梦痕这才大大舒了口气,只觉得身边没了人,身心也都有了不少的放松。
这么一放松,她便又忍不住想起带她回来的那人了……刚才跟着他们的时候就能看出难捱,如今跟着马车……
那时候见他们对他的态度,想来他的地位也是很低的,恐怕不会像旁人一样能得骑马的资格吧。
如是胡思乱想着,她忽然又懊恼了起来:哎哟不是说不管的嘛!怎么又想上了!
恨铁不成钢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又向嘴里塞了块糕点,企图用其他的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老天似乎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古代马车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好。
“混账东西!磨磨蹭蹭的!”马车外忽然传来男声,想来是那几名侍卫之一,语气恶狠狠的,而后,曾梦痕便听到了鞭子抽打肉体的沉重声响。
没有骑马的只有一个人,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挨打的是谁了。曾梦痕不由抿了抿嘴,拿着糕点的手也滞了滞。
“怎么回事?”接着,便是邱泽然的声音,“闹什么呢,惊扰了小姐为你们是问。”
“是,属下知错。”那人的态度顿时恭敬了起来,而后解释着,“这贱奴死活跟不上,属下忍不住催催……”
“还催什么。”邱泽然打断了他,声音显得有些不耐,“杀了就是。”
“是。”那男子忙遵命道,似乎等这话已经很久了。
曾梦痕听着这话,一惊,登时开口:“不是说他救主有功,从轻发落吗?”话一说完,她又有些懊恼,明明已经下了不管闲事的决心了啊。
“还是惊扰了小姐吗?”车厢外的邱泽然忙应答道,似乎有些歉意。又问,“小姐的意思是留他一命?”
“不可以吗?”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想着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平心而论……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他死而坐视不理。如此……如此,就再求一次情吧:“他太慢,拖了行程?”一面问着话,她一面开了车门,想顺便看看那男人的状态。谁知道,不看尚不知道,这么一看……
看来拖着那样的身体跟着马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那男人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惨白惨白,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似的。本还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横着一道鲜红的鞭痕,显得有些吓人,那人竟是向着脸抽的?
她忍不住轻轻攒了拳头,抬起头来,看着邱泽然,她想,她真的太高估了自己心硬的程度……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管这档子“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