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世啊?
处以极刑的人不止血肉成泥,魂魄也会碎成齑粉,他根本没有来世。
夕影垂睫,默了一瞬,缓缓抬眼,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凑上去,双唇相贴,吻地极尽温柔,顺服乖巧。
苍舒镜一直喜欢他这样。
这也是夕影唯一能拿去交换的东西了。
他真的很怕疼,他很需要那枚药丸。
他们在殊命峰某处洞穴中,外面还有异兽嘶吼声,吻愈热,可鼻尖嗅到的全是血腥味,不像以前的暖阁熏香,软榻锦被,但夕影的乖顺依旧让苍舒镜沉溺其中。
眼看着就要水到渠成,苍舒镜却攫着他下颌,将他推开。
愤恨地说:“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就这么下贱?是不是谁给你这丹药,你都能献身?”
夕影垂睫默了会儿,唇上还是湿润的,泛着淡淡水渍,伤了病了也撩人。即便狼狈不堪,浑身染血,面容依旧姝艳绝丽。
他太漂亮了。
良久,夕影点头:“对啊,我很需要,真的很怕疼。”
苍舒镜指尖用力,几乎要将夕影下颌捏碎一般,可这人才吃下屏蔽感知的丹药,不晓得疼,依旧半睁着那双平静的眸看着他。
苍舒镜忽然笑了,笑地阴森,低声冷笑又变成荒唐大笑,笑地眼泪都要出来。
“春楼出来的东西就是下贱,谁都能上。”他咬牙切齿地说。
若搁在以前,夕影定会受不了这种谩骂。
或许会哭,会恼怒地回怼,会咬牙暗恨。
可现在,他是真的无所谓了。
漂亮的眼抬起,没有恐惧没有恼怒,里面只余空洞,他木讷地一字一句说:“把我交出去前,让我上刑台前,给我一颗吧,只要一颗,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以前喜欢的那些姿势,我都可以配合,你……”
他话没说完,眼前一片眩晕,他被苍舒镜捏着肩,揽着腰,掼倒在地,压在他身上。
苍舒镜声音有些颤:“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把你交出去?我与你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舍弃你?
夕影:“你来不就是抓我回去的吗?”
“……”
“不抓我回去,你又要如何?将我藏起来?你可是天虞首席弟子啊,是玉挽仙尊的亲传徒弟,你怎会悖逆你师尊的命令呢?怎么会藏匿我这种……邪祟呢?”
“…………”
苍舒镜沉默了,他知道他有些失控。
他应该来找夕影,应该将人带走,但不是为了让夕影活,而是为了最后那点价值。
哪怕事态失控,也在计划之中。
夕影自然没有玉挽仙尊重要。
夕影柔软的双臂再度环上苍舒镜的脖颈,像是情人般呢喃:“最后一次了,你睡惯了我,以后再找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更合心意的。”
苍舒镜说不出话。
确实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同以往都不一样,苍舒镜近乎是带着要弄死夕影的姿态,将人狠狠折磨,即便夕影被丹药屏蔽了感知疼痛,也还是被那蛮横贯穿,横冲直撞,近乎将他捣碎。
夕影满身的汗,血再度从撕裂的伤口流出,但无所谓了,他不在意。
他捏着小小一枚赤红色药丸,裹好药衣,藏进手腕伤口中。
苍舒镜默默看着这一切。
两人相顾无言,静默地等待着什么。
天将亮时,玉挽仙尊果然找来了。
夕影没再看苍舒镜一眼,他被押解至天虞牢笼。
从此上穷碧落,与君长绝。
这一路他将自己一生回看了个遍,竟觉得没有一天活好过。
从十五岁那年,被金陵来的马车接回家,踏入苍舒山庄大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