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钟,他说:“你不用给我画,我可以坐车。”
是的,明明坐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要让她画这么复杂一张图,万里名一定也觉得很辛苦。
影山飞雄心想下次一定要说得更早点,要在她开始做之前就说出口,免得她白忙活。
然而这话在万里名耳朵里是另一个意思。
哦,怎么忘了。他和她可完全不一样。
不用考虑昂贵的乘车费,更不会因为担心干洗店很贵而害怕弄脏一件布料稍微有点娇气的衣服。
万里名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挂上了一个有点勉强但依旧体面好看的笑:“不好意思,是我多此一举。”
她低头看着那页标注得尽量详尽又简单清楚的手绘地图,觉得自己现在比刚才和影山僵持到底要不要送她回家时还要更像一个白痴。
不,万里名摇摇头。再怎么说都不能把她这颗聪明的脑袋瓜比作白痴笨蛋的,这是对瓜的侮辱。
尽管表面看上去依旧云淡风轻,但她捏着那页纸的指尖都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关心前男友还被拒绝了?
万里名这么自嘲地想着,就要收回手,连同那张地图一起。
但纸的另一端也被按住了。影山飞雄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他下意识地按住那张特地画给他的地图。
万里名抬眼看他:“不是要坐车?”
影山飞雄试图把地图扯过去:“这是,你画给我的。”
他依旧是那副有点呆的表情,只是嘴唇微抿着一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万里名最终率先放手。
她很随意地松手,往后退了半步:“行,那送你了。”
她声音很冷,冷到影山飞雄差点以为已经到了一月份,下着鹅毛大雪。
失去了她的力度,那就只是一页普通的纸。
夹在影山飞雄手指间,轻飘飘的一页。而另一半还残留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温度。
影山飞雄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因为万里名虽然还在笑着,但那双眼睛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刚才嘴上说要揍他,但言语间流露出的轻松笑意,也没有了刚才给他画地图时的那种柔和。
影山飞雄不明白,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每个步骤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但事实就是,万里名似乎生气了。
看着他把那页纸小心收好,万里名又拢了一下衣领,她从来不知道东京的傍晚会这么冷。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说,“那我上去了。”
见万里名要走,影山飞雄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讲,这是一个颇为冒犯的动作。
怕惹得万里名更生气,影山飞雄只是圈了一下,又立刻松开。
他垂眼,仔细观察着万里名的表情,见她似乎对他刚才的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才松了口气。
影山飞雄想也不想:“我送你上去。”
万里名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微微一点头:“随便你。”
她一步一步上楼,影山飞雄连忙跟上。
万里名租的公寓楼有点旧,但是很干净。
到三层公寓门口时,她停了下来:“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