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上自己的眼眸,他不是将自己的视力还给了顾枕夜吗?

如今怎得又看得清了?

见他转醒,应声来的人是炽衍身侧最得脸的神侍。

当即便将此番事由说与了云如皎听:“是我们去探查南海仙君的仙灵所在,回来的路上偶遇您的。程秉了天帝陛下后,接您来天宫疗了眼睛。只是如今您这双眼睛,治根不治本,总是要用神力维系着的。”

“多谢。”云如皎客客气气地说道,置喙半晌还是说不出旁的什么来。

神侍便又道:“陛下还发现您如今的身子不好,这般的灵药都是吩咐我们去库中择选的好的。可要让我差人送您一同回灵折山去?”

云如皎一顿,又摇摇头道:“我……可否在天宫多叨扰些时日?”

神侍又笑道:“自是可以,陛下亦是言说,若您愿意,这天宫的门永远为您敞开。您大可安心地住下去,多久都行。”

云如皎倏地看向神侍,似是陡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心悦于我吗?你想杀了我吗?”

这天下之大,却是没有一处他能藏身的。

是炽衍回答了他的问题:“想,阿皎,这世间之人皆是见你第一眼便情不自禁地爱上你。可愈是爱你,心里想要杀了你的冲动便是愈发得浓烈起来。不过,你不必怕我,冲动是一面,我倒也忍得住不对你动手。”

云如皎挪了挪双腿,笑道:“所以这世间只有一人不会伤害我,便是不爱我的顾枕夜,对吧?说来也是可笑,这六界不爱我云如皎,可我却永远不能得偿所爱。”

这是他的命,是天道予他的命。

他得信命。

炽衍未曾搭腔,不过又吩咐道:“照顾好他。”

转头便离开,好似多呆上一瞬,便有些事情就不容他控制了。

炽衍只觉得自己心下想亲手杀了云如皎的冲动,在云如皎问出那话语之后更甚。

也许保住云如皎的命,只有将他送得远远的,再不相见。

他甫一出门,云如皎就在神侍的侍奉下喝了那些苦涩的汤药。

待一扭头,又吐在了一旁的花瓶之中。

即是天命。

他便不想再去抗衡了。

这寿数几何,他未来是怎样。

他再也不想去想了。

只是唯恐神侍察觉了异常,回禀炽衍。

他装作轻咳两声,用袖口将唇角的汤水擦去。

他回忆着方才的对话,忽而问道:“那南海仙君又是怎般回事?”

他并没有那般感兴趣,只是寻个理由掩盖自己的心虚罢了。

神侍答道:“我们顺着南海仙君的仙灵,寻得了他的闭关之所。只是周遭封印皆是显示,他在这数十年间并未曾离开过。如此看来,那对六界之人抽筋剥皮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伪装的。”

云如皎哦了一声,又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

正巧此时有另外的神侍与其窃窃私语,云如皎没兴致听,但也随意地问了一句:“何事?”

那神侍便答道:“是拜帖,南海仙君柳熙闻求见天帝陛下。他说他已然寻到了那个作乱之人,如今提上来,让天帝裁定。”

云如皎猛地瞪大了双眼——

柳熙闻是南海仙君?

数十年间他未曾踏出封地半步,那在他身侧的阿闻又是怎般回事?

阿闻与柳熙闻。

甚至他与云霁月。

到底……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