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京朝官有一千多人,加上各地方官,有五千多人。乍看之下并不多,可考虑如今容朝建立不过三十八载,长此以往,官员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女皇光是想到要养那么多无用之人,她就心疼她的国库。
邺纯之笑道:“姑祖母不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每次的科考所取的人才少之又少的吗?”
女皇想了想,虽然在官员的人数根源上进行了控制,可仍旧是不够的,毕竟进士、明经和诸科录取的人数加起来也有近四百了。
她想起近年来要求取消诸科的声音,于是开始琢磨着今后进士和明经,取士加起来不得超过一百五十。另外为了培养军事人才,也开始试行武选的制度。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在荫补制度上下手,趁着近些年不少顽固老臣在朝中的势力被拔除,女皇也无需像太上皇当初那般为了收买人心而大肆封赐勋爵,顺势削减一些世家子弟的荫补资格。
当然,除了节流,最重要的还是开源。要说充实国库最快的方法是赋税,然而她不可能将重担增加在百姓的身上,所以只能另寻他法。
太上皇倒是十分重视与外蕃的贸易往来,还设了市舶司,并让沿海的广州、泉州、温州等十几个州府作为通商口。只是因船舶和海运方面耗费十分大,短期内尚不能让朝廷的那些老家伙们看到大的好处。
邺婴之身为邺纯之的妹妹,是最早收到这些消息的人,她得知女皇正琢磨着对科考大刀阔斧改革时,连着几日除了吃喝睡便是躲在书房中读书。
本来她想着考进士无望,考明经也是一样的,至少自己有望在一万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一百多个人中的一个。岂料如今她得挤进前八十才有希望进士科保留的名额应该也在七十左右。
温善见她实在是紧张,便安抚道:“其实小郡主还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
“去参加武选吧!照南安郡主的说法,武选之人需得文武兼备,若是朝中对兵法、海运或是练兵方面优异者也可自荐。”
“武艺上,我只打得过你!”小郡主道。
温善哈哈一笑,被小郡主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怎的一点都不紧张,要知道姑祖母真这么做的话,宜春郡公的爵位你兴许都没望继承了。”
身为温俞的唯一子嗣,虽然温善为女儿身,可本朝的律令却也是能让她继承封爵的,不过兴许会降一等。可温善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和贺顾早在几年前便已经琢磨清楚了女皇的意思。
毕竟是太上皇亲手调-教出来的皇嗣,而且她也走过了五十多年的路,经历了风风雨雨,她的心计非常人能比。
虽说她是近些年来才提出对官宦世家下手的,可谁能保证她不是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产生了这种想法呢?
温善早过了及笄的年纪,照理说她也该继承温俞的封爵了,可不管是礼部还是女皇那儿都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是被世人所遗忘了一般。
而温善和贺顾并不着急,也不盼着那一日来临。
毕竟知道女皇的意思后,还想着要名利地位,那便是走上了玻璃栈道去领爵位,可后果兴许是脚下的栈道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自己连人带爵位一起掉入底下的深渊。
温善并不会和小郡主说这些编排她的姑祖母的话,于是佯装遗憾地问:“是呀,那怎么是好呢?”
小郡主凝视了她片刻,才撇了撇嘴。温善说的是发自真心的,还是敷衍了事的,她如今都清楚了,温善那模样分明就是不在意“宜春郡公”这一份对许多人而言是至高荣耀的身份地位。
这么多年来,生前能被封国公的只有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几位开国功臣,其次便是郡公、县公、侯、伯、子、男。而除却宗亲的传承,能到达郡公这一位置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如今天下人口已有一亿六千多万人……
哎,她家善善如此淡泊名利,越看越像隐世高人,万一哪天善善想不开跑去归隐山林了怎么是好?当真是让她发愁!
嗅到这股危机的朝臣则准备暗自与女皇较量,而没听到什么风声的大部分官吏则又闲得发慌地掀起了一股要求改换官服的热潮。
现如今朝廷上下文武百官的官服不分男女,俱是按官阶来分类,它在继承前朝官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点点特色,但总体而言还是很朴素的。
本来也没有谁会那么有空在官服上费心思,可事情便是出在一位今年刚被赐进士出身的进士身上。
这名进士因出身世家,避免了外放为官的命运,而直接在太常寺任奉礼郎。
太常寺奉礼郎虽然是从九品的小官,可它也是进士晋升的一条捷径。而它的主要职责便是掌君臣版位次序,朝会、祭祀之时赞导跪拜礼仪。
因着此关系,他发现每逢朝会、祭祀,满朝文武站到一块儿,便分不清男女。有些女郎上朝和当值时为了简便,便束男子的发髻,包着幞头,有些身形消瘦的,套上官服后便难辨女儿身,以至于有些男官员无意中会碰到她。
这对于自幼受到“男女大防”、“男女有别”的教导的这位进士而言很是难受。
于是慢慢地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想,如何才能体现男女之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