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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不明白,先将他请了进来。旁边炉子里还支着热酒,一碟长果,两碟凉菜。刘备取来放在桌案上,笑道:“夜深了,不敢叫醒伙计。唯有热酒在煮,专候先生到来。只是无奈没有什么可为佐食,先生勿要见怪。”边说着斟了一盏热酒,双手捧上前。

左慈伸手接过,笑道:“使君客气了。”

两人互敬了一盏,刘备这才笑道:“先生刚才进门时说的那句话,恕某没有听懂,不知先生可否赐教一二?”

左慈笑着放下酒盏,问他:“二月初九,使君在哪里?”

刘备细细一想:“那日我不巧被曹操携去,到了定陶。”

左慈又问:“那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刘备当然清楚:“当日曹操邀我到城外射猎,他一心认定我就是先生你,想要试探先生你是不是身怀方术,便故意放出虎来追我。我当时情急堕马,滚下山来,幸好被路人所救。提起这事,当真凶险万分。想那时我要是有个好歹,此刻就不能来见先生你了。”

左慈道:“此乃劫数,使君你是躲不过的。只是你得感谢我,要不是你借了我那副身躯,不然当日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使君你想想看,焉能爬起来就走?不摔胫断骨,卧上半年才怪!”

刘备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正是借了他这副身躯,这才惹得曹操百般相逼,不然也不会有后来曹操遣李整、李典灭口的事。想那时要不是碰巧遇到那伙蛾贼,此刻休矣。这刘备在脑中想着这些事,不想似是被左慈听在耳里,居然笑道:“成武城外遭到李整、李典,又是使君之一劫。不过此劫一过,使君你也因此得增臂膀,实是不幸里的大幸。想那时使君你要不是拥有我那副身躯,持了我那根竹仗,不然岂能先躲过李整之一击,然后得到蛾贼之拥戴?更别说能够平安归来了。”

刘备又是吓了一跳,不敢再动脑子了,更不敢在他面前枉自‘腹黑’,自取其辱。但忍不住又想:“可是这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了你这身身躯,不然能这么惹事?”

左慈又是嘿嘿一笑:“若使君不去定陶,不去昌邑,那必将去大野泽。就算不去大野泽,那必呆在一个地方。世上事本是这样的,劫数在身,那是逃也逃不了的。”

刘备想想,也有道理,无话可驳了。但转念一想,又道:“那日,我因包裹落在昌邑酒肆,想要回去取,不巧遇到曹操进城。我见是他,想要躲他,但听到你那徒儿在我身后叫唤,想来曹操也已看到我,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回身答应。不想,我刚兜转马,口鼻里突然烟火直冒,只觉胸中气闷难受。我记得当时卷曲着身子,难受得要死,就落下马来。醒来时,恍若做了一梦,待问你那徒儿,他却说我倒下马后鼻息全无,已经死过一次。后来曹操他们也是这么说,还说我是被一根‘火棍’扫落下马的。可我,怎么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什么‘火棍’?这是这么回事,先生能不能为我解惑?”

左慈皱眉,想去捋须,发觉自己还是刘备之身。刘备少须,天下皆知,所以他这一捋,一根胡须也捋不到。

刘备看在眼里,说道:“让先生见笑了。说来我颔下这部短小的髭须,都不知被多少人笑过了。先生若是想笑想骂,就骂出来,笑出来吧,不必顾忌。”心里却是惨笑,“嘿,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世上的事都是因时因人而异。胡须流行时,无须的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异类。”

左慈说道:“使君如果为自己颔下这部短须烦恼,我倒是可以为使君一解忧愁。”刘备眼前一亮,赶紧问道:“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左慈反问他:“使君是欲要胡须一夜而长,还是慢慢长起?”刘备不假思索道:“如果能,当然希望一夜长起……”话犹未了,又立即更正:“要是一夜长出来只怕别人不敢相信,如果能有法子,不如且慢慢长出来。”

左慈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把下巴伸过来。”刘备依言,身子膝行两步,将下巴仰起。左慈伸出手来,在刘备下巴上捏了两下,嘴巴里嘀咕念了两句咒语。放下手来,说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