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微微吃惊,声音徒然提高:“难不成,是谁没有按照吩咐私自随便出入,动了里面的东西?这厉护军他如何不管?”
左慈道:“这也怪不得厉护军,当时厉护军死缠着要和许护军跟我一同赴约,你想,我哪能带他们前去,只好让鲁司马设计骗他两去了前线。”
刘备刚才还真差点把这事怀疑到了厉影头上了,及听左慈这么一解释,心里稍微放下,点了点头,问道:“那厉护军走后,把这任务又交给了谁?”
左慈笑着摇头:“这些俗事,我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哎,说来天意,若不是关键时刻被那小人趁机进了卧室,开了我那铜盆,又用火烧了我那三只纸船,不然我焉能狼狈得化鱼而逃?我想,这火船起时,正是使君大难来时。不然,何以别人能看见那根‘火棍’,而使君你自己却不能看见?不过,不管怎样,此三劫使君在数日间皆已尝尽,所谓苦尽必将甘来也。故而我进来时就跟使君你说了那句不着调的话,现在使君你明白了吧?”
刘备点了点头,听到这里,不由想起了新年里第一天做的那个梦。梦里自己走到一望无际的白色里,两边都是雪,几乎是绝望的走着。走着,走着,寒冷、寂静,本来希望已无。突然一线光芒射出,阳光出来了。万里积雪在阳光里顷刻融化,压在雪下的萌芽露了出来。那日梦后,他将梦里情景就跟甘夫人说起过。甘夫人说他因为连日之阴雪天,所以白天所想,故梦里有应。只是没想到,那日太阳还真的出来了。而且自那日以来,就很少有阴雨天气,一直都是艳阳高照。刘备现在想来,觉得十分蹊跷,便将年初做的这个梦,也跟左慈说了。
左慈捋须说道:“使君起初见到眼前一片白雪茫茫,又感到寒冷、寂静,正是饥寒交迫,不能出困境也。然阳光一出,千里雪扫,正是苦尽甘来之意。此乃吉梦,正应今日之兆也。使君全身阴霾尽扫,困境已出,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吁,天下有望矣!”
刘备听他一说,回头一想,一切真是恍然若梦。又听他后面那几句,赶紧起身拜道:“若果能如先生所言,某必厚德先生。”
左慈道:“使君不必谢我。我乃一世外之人,俗事本不是我所关心的,只是我不忍见苍生遭此罹难,故而这才禁不住出手相助。这以后的事,还需要使君你自己去解决了,我相信使君定能不负百姓所望。”
刘备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左慈点了点头:“我从哪里来,还要回哪里去。正如当日你们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从来处来,到出处去一样。”
刘备又问:“先生难道就此回山了?”
左慈点了点头。
刘备看他点头,自己也点了点头,把盏道:“先生对某的大恩,尽在这杯酒里。”说着,一饮而尽。左慈也捧起一盏,说道:“这个乱世,唯有以戈止戈,以战止战,才能换得天下早日之太平。”刘备又倒了一盏酒,举起来,豪言道:“某刘备记住了!”两人举盏相碰。
互相一口酒后,左慈见刘备突然沉思起来,不由哈哈一笑,放下酒盏,问道:“使君为何要苦锁眉头,难道心里不快?莫不是还牵挂着另一件事?如果方便,不妨说出来,看我能不能相帮。如能助上一臂之力,也算是我为使君临走前最后再尽一份薄力吧。”
刘备笑道:“恕我冒昧。先生既已知道我心中所想,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左慈笑道:“使君是怪我先前两次不问你,就能知道你的想法,是吗?其实我之所以会听到你心里所想,只不过是我的心在静时,故意用尽神思,这才能窃听一二。其实,这种术法一天也就只能用上那么几次,很是费精神的。要是每次都去听别人在想什么,那岂不是累?刚才我也是无意要冒犯,还望使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