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章篪想的那样,郑鸿逵接下来的话,让史可法和他的一众幕僚们都是满脸红肿,只觉得有只巴掌在自己脸上反复抽来抽去。史可法咳了一声,既然郑鸿逵说带来了粮食,那么这厮又变得可爱起来,他堆着笑道:“日渐,你带了多少米来?”
“下官自然不会让史公难做,因此下官不可能按着庐州的米价和史公结算,下官共要从史公这带走八万人,四万青壮,两万健妇,两万老弱,总共是十八万两银子。下官按着南京的价钱折算成米,而且是按每石米二两银子的时候来折算,一共是九万石米。”郑鸿逵笑眯眯地道:“史公,这可是九万石米,下官还没算人工、运费、仓储!”
史可法听到“九万石米”时,血顿时冲上了脑门,眼前就只剩余白花花的米粒在晃了。九万石米!一石米足够一人百日之粮,这九万石就是九万人百日,煮成粥的话,甚至可以支撑更多时间!
这可是解决了大麻烦!
史可法颤声道:“这米……这米何时能到?”
有了充足的米,他就可以维持住局面,所谓维稳,可是关乎到他们东林党在朝廷内大局的重要事情,这九万石米,简直是救了文震孟的首辅职位,是救了东林的政治前景!
不过郑鸿逵却笑而不答,史可法顿时明白,他忙不迭地道:“那些人,我已经令各州县将之解送至庐州,一个月之内便可以陆续启程。现在庐州城里还有两万余,他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下官也希望在五月之前便能弄好,五月之前还有北风可借,过了五月,可就只有南风,海运殊为不便。”郑鸿逵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请史公行文各地,请他们予以配合。另外,大员岛地广人稀,下官还要招募一批匠人,请史公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史可法咽了口口水,爽快地答应道。
“明日就有一千石左右的粮食到,然后粮船将人运走,每运一人走,便有一石米来。”郑鸿逵笑眯眯地道:“史公不必着急,此事下官安排得早就妥当了。”
听得这样说,史可法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庐州府里的粮食只剩余两百余石,这一千石若是能如期抵达,实在是帮了大忙。
他心中也暗暗得意,自己当真有如神助,献贼大举南下时,出了个俞国振,帮他力挽狂澜,如今民变在即时,又出了个郑鸿逵,帮他中流砥柱。史可法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人品高洁,故此四方英雄,哪怕是与他政见不合,也要来鼎力相助。
只有旁边的章篪,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妥,这个郑鸿逵,来得真是太巧了,而且他言语中似乎另有含意啊。
“来了,设宴,今日我要宴请郑日渐。”既然郑鸿逵的粮食不是一次送齐,史可法的态度便又变了,这等人物,不能不结好。
放下章篪的隐约担忧不说,第二日果然如郑鸿逵所言,四艘平底沙船载着一千石粮食到了庐江府。史可法一边安排了人下粮,一边便将那些被定为罪民的百姓驱上船,那些百姓如今已经半饥半饱地过了一个月,便是有反抗意图,也在饥饿下消失殆尽,因此上船时并没有多少拒意。第三天时,又是八艘平底沙船来,这次载了两千百姓离去。
直到这个时候,史可法才想到该问一下,郑家会如何将这些百姓送往大员岛。郑鸿逵听得他开口问,也不隐瞒,径直回应道:“先将人送至上海县,然后从那边转海船,择日借风南下,大约二十日,便可到大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