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忙恭恭敬敬的回一声:“回太子,陈晚荣到了。”
“叫他进来。”李隆基吩咐一句。
高力士应一声,走在前面,陈晚荣跟上。左边有一个门洞,垂着丝帘。高力士掀起丝帘,陈晚荣大步而入。
一瞧之下,屋里同样没有奢华的陈设,几张椅,一张几案而已。有了前厅的铺排,陈晚荣不再惊讶。
李隆基半躺在软椅上,脑袋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身上盖了一件袍子,面前几案上摆着一盘切肉,一个酒杯,一双筷子,还有一壶酒。酒杯里有半杯残酒,盘里的切肉不规整,有些凌乱,应该是吃过一些。
陈晚荣明白了,李隆基是在吃饭,却太过困顿,竟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可能是高力士轻手轻脚的给他披了一件袍子。眼里有血丝,更还有些惺松,这是困顿之象,只不过神采依然飞扬,还是那般魅力十足。陈晚荣有些不好意思,就要施礼,李隆基摇手,指着旁边一个椅子道:“坐了。”
应一声,陈晚荣坐了下来,道:“太子相召,本该及时赶来,只是适逢有事,出去了,未能及时赶到,让太子久等了。实是罪过,请太子责罚。”
李隆基非常通情达理,笑笑道:“不要说了,谁个没有点急事呢?我正好趁这机会歇息一下。你来长安,本该早点见你,只是事务太多,一时脱不开身,陈掌柜不会以为我端太子架子吧?”
陈晚荣忙道:“太子言重了,我哪敢有此等想法。太子有国事要处理,我等等不是应该的么?”
李隆基在肚子拍拍,解嘲的笑了:“五脏庙还没填饱,一边吃一边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块切肉,胡乱塞进嘴里,这才扭头对陈晚荣道:“还是在你家里轻松惬意,什么都不用想,说说笑笑,多开心。”
这种想法,陈晚荣能理解,光看他现在这副困顿模样就知道这国事真是耗人心神,笑道:“太子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只是,国事重要,就怕担搁天下大计了。”
李隆基右手在桌子轻拍一下,陡然坐直了,把袍子放到一边:“好你个陈晚荣,绵里藏针!你还不是朝臣,居然变着法子提醒我要以国事为重,可恶!”
可恶二字是在笑骂,因为他一脸的笑容,一点也没有生气,陈晚荣补充一句道:“太子言重了,有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所得,必有所失。太子为国事操劳,宵衣旰食,疲累之时到处走走,松泛松泛,也是应该的。”
李隆基轻叹一声:“陈掌柜,你是这么想,我信。可有人不这么想,总以为太子万金之躯,国事所系,处处应该以国事为重,就连透口气好象都是错。”
绝对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居然向我倒起苦水了,陈晚荣愣了愣,这才道:“太子其实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好心。兼听则明嘛,他们不是要束缚太子,只是提醒太子国事为重,松泛固然有益,不应该置国事于不顾。”
“你你你,你什么时间成了言官?”李隆基指着陈晚荣,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说得好啊。要是言官们人人都象你这么说话,那就顺耳多了。就连本太子吃饭要管,睡觉要管,走路也要管,好象他们象管家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