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生就喜欢追求自由,象这般啰嗦,时间长了,任谁都会烦,会有牢骚,陈晚荣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李隆基发了一阵牢骚,又坐了下来,摇头道:“不过,他们说的未必就没有道理。只是,他们要是能给本太子一点点自由,透口气也是好的。”
这就是现在的李隆基,一个一心求治的上皇之才。他前期启用的宰相,个个大名鼎鼎,一时人杰,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韩休,个个骨鲠之臣。尤其是韩休,老是要和李隆基争吵,两人争吵得很厉害,一度让李隆基形体消瘦。有人问李隆基,这个韩休老是和你争吵,你人都瘦了,你还用他做宰相,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么?李隆基大笑回答,吵归吵,吵了我睡得塌实。依然启用韩休求治,传为佳话。
对他这种胸怀,陈晚荣很是钦佩:“太子胸襟广阔,大唐之幸,百姓之福!”
“你也在拍马屁?”李隆基盯着陈晚荣,眼里神光闪烁。
陈晚荣辩解道:“太子英明,当知我说的是实话。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行’,也许言官们说的话有些激烈,不中听,只要有益,不必追究他们的语气。有怨气,没关系,发泄完就算了,不必记在心里。人嘛,谁个没有怨气冲天的时候?”
李隆基卟哧一声笑了,不住击掌:“有理,有理!好,本太子记住你今天的话了,以后,但凡有气,撒完就算了。”走到陈晚荣跟前,半开玩笑道:“说不定,哪天就找你做出气筒。”
陈晚荣回答得很巧妙:“那也是为国出力,我的荣幸!”
“口是心非!”李隆基指着陈晚荣笑言,一边踱步,一边扩胸,扭脖子,无拘无束,很是舒畅:“陈掌柜,本太子今天发现你有一样长处,这是大臣们没有的。你知道是哪一样么?”
陈晚荣哪里知道,忙道:“太子言重了,我智识浅陋,没甚长处。”
“你的长处就在于,和你一起说话没有拘束感。”李隆基很是快慰,伸伸腰道:“要是我面前的不是你,而是一个大臣,我这样做,他们一定会板着一张脸,更有人会说我无礼,慢怠臣下了。只有板着一张脸,和他们一老一实的说话,他们才说那合乎太子身份,鸟!”
太子说粗话,陈晚荣要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一下子愣住了。李隆基瞧着陈晚荣那副惊愕模样,更加开心道:“想不到太子也会说粗话?其实,我以前可野了呢,这粗话算个鸟,比这更难听的也能说一长串。”
陈晚荣越听越惊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隆基哈哈一笑,回到正题道:“你就不以本太子这番话为无礼么?”紧盯着陈晚荣,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回太子,我不敢有这种想法,反倒以为这是真性情,可贵!”陈晚荣老老实实回答:“不瞒太子,有时我也会说脏话,会骂人。人又不是木头,谁都有气愤的时间,骂就骂了,骂过了就算了,这就是男人嘛!”
“歪论,歪论!”李隆基笑得欢畅,踱步都轻快了许多:“本太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说出这样的荒诞怪论,不过,挺有意思。”
他整日里前呼后拥,稍有差错,就有人进谏,拘束得紧。象这般在陈晚荣面前肆意而谈,还真没几次,新鲜、没有拘束,哪有不欢畅的道理。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高兴,陈晚荣接着道:“太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记得有一次,我在大街上和人起了争执,最后就动手打起来了。结果是,他们三个打我一个,打得我是头破血流。说也奇怪,打完了,身上虽疼,心里却舒畅。事后我就想,可能是没有怨气的原因。从此以后,我有气就发,发完了就算,从不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