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大步向前笑道:“以毒攻毒,毒可两消,罪上加罪,罪恐难饶啊!”
“吱呀”一响,草庐木门轻轻打开,那男子缓步走了出来。隔河望着常思豪,露出淡定而又亲切的一笑:“兄弟昨夜逃过一劫呀!”
此时雨见停晴,天空变得开阔而深远,云间阳光疏漏,照得他身上白衫耀洁生辉,原来正是长孙笑迟。
常思豪倒被说得愣了一下,捉条山藤荡过河来,拉住了他的手:“大哥,京师一别,不想你在这里!”长孙笑迟笑着有力回握时,水颜香也从屋中走了出来,身上罗裙飘素,脸颊酒色绯红,眉目间含情带笑,仍是那份天地万物皆臣于足底的醉态酣姿。常思豪不敢多看,低头与嫂嫂见礼。忽听“扑嗵”一声,回头瞧去,河里水花高溅,李双吉坐在河中,手里抓着半截崩断的山藤。
三人哈哈大笑。水颜香到后面取来干衣,李双吉更换完毕,左瞧右看大感奇怪:“这不是俺的衣裳么?”长孙笑迟领着二人到后院观看,只见昨晚遇到那挑酒的话痨歪在柴草棚里,旁边拴着两匹马,酒桶、扁担搁在一边。长孙笑迟道:“这人叫石忠臣,是宜宾老陈烧锅的伙计,每隔三五日,便要给我们送酒来。昨夜他冒雨将酒送到,神色却有些慌张,而且平时皆是挑担而来,此次树林中却又有马嘶声响,我以为是江湖上的人追至,查看一番却又无事,打开他这酒时,却发现其中一桶里面,下了极粗劣的蒙汉药……”
常思豪立时醒悟:“怪不得昨天东西被偷我毫无察觉,敢情已经中了蒙汉药。大概因喝的少,药性又差,因此醒过来后,也不觉得是酒有问题。”可是又觉奇怪:“这厮当着我们的面下药,我们竟没发现?”
那话痨瞧见常、李二人,早吓得魂飞天外。此刻怕到极处,却又忽然崩溃,在柴草棚里喊叫起来:“这事怪不得我是你们强要买我的酒喝!”
李双吉过去一把将他揪起来,骂道:“买酒又不是没给你银子,谁叫你下药?我叫你下药!我叫你下药!”一边说一边抽他嘴巴。
话痨在脸腮左右摇摆的间隙中带着哭腔道:“别打!别打!我本来……也没想……给你们……”
常思豪忽地明白了:昨天自己刚进院子时除了听见他自言自语,殿中还有水声,想来应是酒桶中发出的动静,那个时候他多半已往酒里下完了药正在搅拌。目的却不是为了给我们喝,而是想给长孙笑迟送来,等他喝完昏倒,好对水颜香强行无礼。
想到这他拦住了李双吉,问道:“酒里有药,我们舀来喝时你心里清楚,却因为害怕而不敢说,是不是?”
话痨道:“是,是!”常思豪道:“这么说,你倒是无心害我们了?那又为什么偷马匹和行李?”话痨自觉理亏,垂头瑟缩道:“我瞧你们睡着了,怕醒时反应过来打我就挑了酒想走,到了门楼边瞧那马匹不错,心想反正也把人麻倒了倒不如把这两匹牲口弄走回城时卖俩钱儿花。解下了马匹之后又琢磨着既然马都偷了倒不如把行李也捎上……”李双吉接口道:“既然捎上了行李倒不如把俺俩也弄死,是不是?”
话痨顺口答道:“是,”赶忙又摇头:“不敢,那可不敢!绝对不敢!万万不敢!”
常思豪心知这家伙偷了东西还照常来送酒,显然是想财色兼收。说道:“大哥,这人对嫂子没安好心,还是由你发落吧。”长孙笑迟一笑,这种事在水颜香身边时有发生,两人早已习惯了。侧过头道:“还是你来处置罢?”水颜香笑道:“好啊。”长孙笑迟拉着常思豪进屋落座。李双吉跟进来环视四周,只见这屋子是框架结构,支柱木色甚新,显然建成时间并没多久。墙面打着白灰,地面铺着木板,除了两张新编的藤椅、一方木桌,壁上挂的一把琵琶,一只三弦,再无其它摆设。心想:“听说水姑娘跟野汉子跑了,敢情这日子过的也不怎样。”
只听常思豪问道:“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
第八章 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