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想,只能想,就这样一直想,想这样永远想下去……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这一刻,只是这一刻,我想忠实自己一次,想要一刻钟的自私。”
常思豪感觉自己肩后有液体不断落下。
他知道,那不是水滴。
阿遥……
他抬起锚沉在水中的手,搂住阿遥的后背,感觉像抱着一束光、一团雾,内心里,感到异常的无力。
光和雾有了实感,化作一个孩子。
妹妹,她是我的妹妹,是我那长大的小花啊。
她的腼腆,她的安静,是那样惹人怜爱,以至于让人打从心底生一种疼惜来,为了呵护她,愿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作为哥哥,看着妹妹出生,看着她学语,看着她跌倒,看着她爬起,看着她顽皮捣蛋,看着她亭亭玉立,看着她芳心初动,看着她相思泪滴,看着她披上红盖,看着她坐进轿里,看着她相夫教子,看着她红颜老去……作为哥哥,要做的、能做的,便只是这样看着、看着、看着,把她的幸福,看成自己的幸福,把她的际遇,当作自己的际遇,哄她哭,逗她笑,因她的伤悲而伤悲,因她的欢喜而欢喜,这样才是兄妹,不是吗?
常思豪像抚弄猫儿一样梳拢着她的头发,感觉指尖正穿过无数柔软的哀伤,走进生命中最荒芜又最明媚的陈迹。
她有什么错呢?
令她说出这番话的,不正是自己吗?
人该忠实于自己,该自私一点,这不正是你对她说的话吗?
以她的性格,和现在身体的状态,有些话说出口来要有多不容易?
这世上有很多人矜持,却不知自己正被矜持伤害着。
是什么力量让她能够这样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