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迹部观察他,尝试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他归纳起来。结果观察得越多越混乱。
今年深冬的气候同近几年的一样诡异。不知何时异常成了正常,没有人类适应不了的气候。
上个月海外寄来了母亲的遗物,一些信件和私人物品,除此之外,还有父亲每月固定寄来的一本书。
“纪伯伦的《先知》,伯父挑书品味一如既往的好。”
忍足手指略过一本本精装书籍,停在惠特曼左侧,将《先知》放进去。
“你真的会看?”
“嗯。”
“全都看完了?”
“嗯。”
“就这么接受了他的布置?”
“又没一本是他写的。”
“这倒是。”
“你比预计回来得早。”
“托你可爱弟弟的福。”
忍足刚要借题发挥,就听迹部说:“他那人向来莫名其妙,如果有地狱的话,他肯定下到最底层。”
“不至于,”忍足笑着摇头,“地狱还是我这样的比较适合去。”
迹部翻看信件的手顿住。
“看小说看漫画,我一贯是没有到实在看不下去的程度,就看下去。白村业被霸凌的时候也是。”忍足面朝书架,指尖一下一下敲在书脊硬壳上,“目之所见,没有到实在看不下去的程度就任其自然……”他声音随意、轻蔑,好似在谈论别人,“我这种「机灵」的人生观,怎么看都十分卑怯。”
迹部不予置评。
“都说恶行的旁观者更可恨,但我觉得还好。”忍足从书架上爬起来,坐进一把椅子,无目的地巡视天花板上巴洛克风格的花纹,“我们差不多也是弱者,拥有的东西没一样是牢固的,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让自己不去伤害更弱者。”
“没有绝对的弱者。”
迹部按日期整理好书信,逐件放进盒子,淡淡说道。
“所谓弱者,都是些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具备的力量的人。”
忍足往下滑,瘫躺在椅子里,目光定在木笼里正在饮水的鸽子的红脚爪上,沉默了。
此时,白村刚问出「你在听吧?」。
无论多少次,无需任何科技设备辅助就能听到、看到自身空间以外东西的感觉都很奇妙。
那双黎黑的眼睛近在面前逼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