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他们发动各自能差遣的人分头找。

迹部不断寻找那条若隐若现的通路,一次次尝试联通安卡的视觉。

时断时续的,勉强辨认出是冰帝附近,迹部叫白村去冰帝附近,也叫司机加速开向冰帝。

樱花掩映间,「前方学校减速慢行」的牌子立在新修的沥青路一侧,提醒了迹部,他挤到前排座椅之间对司机说:

“减——”

一道黑影闪过,车头传来撞击的巨响,司机紧急刹车,迹部惊魂未定之余,头脑分外清醒的明白,晚了。

白村出现在马路另一头,视线凝注于此,一秒,两秒,接受了这个事实,目光投向从车上下来的迹部。

想着也许有救,迹部向前挪了一步,闻到花的味道,医院的味道,焦糊磁带的味道,一切都象征着无疑的死亡。

他顿足不前。头顶的天一碧万顷,冬日太阳高悬在巨大的白日牢笼中,由西至东的清风与自上而下的光线织成细密的巨网不断抽紧,脚下被炙烤着的沥青路边散发毒气边下陷,他开始头痛。仿佛一夜未睡的昏沉的闷痛,让他回忆起自己和白村协力成功找回安卡的那个寒冬雪夜……过去和未来正在串联起来,它们本来就是同一条线上的点,这条线正在某种力量下弯折,点与点之间距离由此无限拉近。

等他注意到白村,他发现白村跪在了血泊里,正拖出安卡的一半,碾碎的后肢留在了车底,白村脱下外套,兜起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时,摸到了硬质的东西,凭感觉知道那是和他随身带的相同的蓝珠。

那枚被猫猫吞下的蓝珠,这样流出了安卡的体内。

他缓缓起身,口中轻念:“和撒那,和撒那……”拿出手机,满手温血操作起来直打滑,结束后他退出电话卡掰断。

这时迹部收到了消息:“麻烦你处理剩下的。”

在对白村冷漠感到的震悚,盖过了负罪感和呕吐欲,迹部忽然想到,赞颂上帝的欢呼「和撒那」,原有求救的意思。

也许他一直处于平静的痛苦中,这种痛苦不为人知,亦不为他承认,无法观测,所以不成其为痛苦。

此时此刻,迹部似乎看到了白村不存在的痛苦。

第38章 难以相处

当晚迹部睡得很沉,一如既往的多梦,梦境重演了安卡的死。

他醒来,走到床和电视之间,蹲身把影碟机打开,顺势坐下,紧握着遥控器,盯着屏幕上那个女人,他的母亲。

她的眼睛和嘴角依稀残留了往昔那种温柔快乐的神色,那是仅留存于他模糊回忆里的。他听她说话,觉得那声音尽管因痛苦而扭曲了,也说不出的熟悉。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暂停、倒带;

在她站上天台的瞬间暂停、倒带;

在镜头最开始捕捉到她背影的瞬间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