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

不过十来分钟,李与他们亲如兄弟般嘱咐道:“虚的不说,拜过关公菩萨佛祖耶稣之后,还得靠自己,不想死就拼命,速战速决。”

仓促采购的棉衣五颜六色,无比厚重,他们戴着遮耳皮帽,圆头圆脑,远远看上去像一群年画娃娃。分成小组,接受领头指挥,挤上数十辆车各种型号的车,迎着冷而血红的朝阳奔赴公司各要地。

正午,董事长居处外还是太平光景。听闻白村来访,清净受搅扰,他忍无可忍,叫来那位秘书。

“你去接待,能改则改,不行就毁了。”

秘书去后,他琢磨等会儿白村毁了,他在这发展的势力怎么处置,日本那边如何接手才不乱。

秘书穿着正装,高颧骨,面貌和善,中长发扎在脑后,看不出年纪。他躬身请白村坐下,白村瞥见他后脑有块长好的疤,很像安卡脑改留下的疤,不过要小些浅些。

“叫我林就好。”他斟茶。“你一个人过节?家人在哪?”

法律上有一个合乎语境。

“哥哥在日本。”

“他还在上学?”

林说话很亲切,让人难以拒绝回答。

“是。”

“关系不错?”

“他帮我很多。”

满杯的茶汤升腾着蒸汽,林递茶的手一歪,白村伸手接扶。

“他都,”

手被反握住,室内无端拂过一阵清风,林的话音随之飘远。

“帮你什么了……”

风里没有茶香。

他朝风来的方向望去。

礼堂高台到后台的通道,立着一个穿着冰帝制服、戴着面具的人。

他在台上,台下所有人穿着统一的银灰制服,戴着一样的眼睛处是黑洞的白面具。

那个单独的人从后台走上来,边界时凝时散,随时会融进台下的群体。但最终他走到白村面前,面具变为纸片飞散,露出清蓝如水的双眼,带有泪痣和笑意,用凝实的手拉过他。

他的嘴唇感到记忆中的温度。

如同脑电波在显示屏上高低起伏,山峰接连谷底,人的记忆也是那样。

林的「意向」是风,借助意向,通过一丝记忆的引线,遁入人的记忆空间,在其中穿梭,寻找山和谷。

山是支撑人的记忆的场所,谷是折磨人的记忆的场所。人们通常把美好的记忆堆在山上,糟糕的记忆放在谷底。

山与谷如同光与影,共同构成人感情的基准,让其余记忆空间得以存在,一个人得以存在。

胡乱篡改,使记忆前后矛盾,或者毁掉山与谷的任一场所,都能造成其精神世界的摧毁。